即使明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季良莠也没有多解释什么,服务员上菜以后,他安安静静的和她一起吃着饭,心里想着措辞,用一下比较温和的方法把陆景衡说的话说给何亦欢听。
但是陆景衡特妈的太渣了,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温和的措辞,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一点,把他的意思说给何亦欢听。
说完以后他战战兢兢的把支票放到桌上。
何亦欢看到支票就火大,站起来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儿子在他眼里就值五千万吗?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在她要把支票直接撕掉的时候,被季良莠拦下了:“姑奶奶,这是陆景衡给安风的支票,你撕了不好,你回去递给安风,让她做决定。”
何亦欢看着他怒道:“让安风做决定?这需要做决定吗?你知道她在监狱里生下孩子有多不容易吗?”
“普通孕妇生孩子的时候都怕的要死,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意外,家里老公婆婆轮番上阵的伺候着都不放心。”
“可是安风呢?安风有什么?当时安伯父去世,她受人冤枉,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进了监狱,你觉得监狱里的人会好好照顾她吗?”
何亦欢浑身颤抖,双目赤红。
“你以为她当时想要那个孩子吗?如果不是安业逼她,她根本不会生下陆景衡的孩子?如果没有小逸,她早就死在那种地方了!”
安风没有和她说过监狱里的事情,但是她知道监狱里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因为她前一段时间刚见过她的父亲。
她父亲当初因为打死了她母亲,所以坐了十几年的牢。
前段时间他出狱的时候,她偷偷在监狱门口看过他一眼。
他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童年阴影,她有时候做噩梦梦到的都是他,每次都害怕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但是时隔多年,再在监狱门口看到他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瘦弱的脊背佝偻的老人。
他每个月在监狱的生活费都是她打的,她知道他在监狱里过得不好,经常被人欺负。
尽管她恨他,可是他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她没办法做到不闻不问,所以又花了很多人托花容找人去打点一下关系让他稍微好过点。
没想到都已经花钱去疏通关系了他还被欺负的那么惨。
那么安风呢?
陆景衡权势滔天,他送进去的人还有谁敢通融照顾?
她永远也忘不了安业因为安风四处奔走而日渐憔悴的样子,更不敢去想象安风会在监狱里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她父亲那样的恶人都被挫磨成畏畏缩缩的老人了,安风进去以后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季良莠,不要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们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才是最可贵的。”
她夺走季良莠手中的支票胡乱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季良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我没有那么伟大,真心也没有那么干净,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
何亦欢回到病房的时候,薛子安也来了,正在那里安慰安风。
薛子安是个温柔妥当的人,和他说话很舒服,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安风其实一点都不想说话。
看到何亦欢回来以后就对薛子安说道:“子安,亦欢今晚在这边陪我睡,你先去忙吧。”
本来自己是打算今晚留下来照顾她的,但是现在她说何亦欢会留下来,自己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于是他从床边的椅子上起来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看向何亦欢问道:“亦欢,如果你明天需要请假的话……”
“不需要,”何亦欢轻轻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薛总好意,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的档期已经排满了,没有资格罢工。”
她现在手上的资源都是安风好不容易给她争取来的,她要是在这时候放弃了,对不起安风。
在残酷娱乐圈里,她没有因为悲痛而止步的资格。
薛子安离开以后,安风担心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明天可以不去。”
何亦欢关上门以后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我想去工作,安安,我不敢停下来。”
安业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现在突然就没了,就好像是心中一直以来的信仰一下子就坍塌了一样。
她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心痛的难以呼吸。
安风的眼泪已经流尽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会过去的,Chris已经帮我去接哥哥回来了。”
“季良莠单独叫你出去,是不是因为陆景衡过来了?”
她料事如神般的突然这样问,何亦欢一下就慌了。
今天她受到的刺激已经很大了,她觉得这时候不能再把陆景衡的话说给她听。
“当然不是,是工作的事情,陆景衡不希望我因为安业的事情耽误工作,你也知道的,他那个破公司就靠我一个人拖航母带飞,我要是不赚钱了,他就得去喝西北风。”
然而,安风很了解她,并没有被她糊弄过去。
“亦欢,和我说吧,我大概猜到一些了。”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陆景衡会因为她的病不让她再和小逸接触。
但是尽管这样,当她看到那张极具羞辱的支票的时候,她还是颤抖着红了眼。
陆景衡,果然是最懂得如何羞辱她的人。
“安安,你不要放在心上,小逸是你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不是陆景衡说不让见他就不会见你的。”
何亦欢这样安慰着她。
安风却轻轻对何亦欢摇头道:“我不能让小逸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还有哥哥去世的事情,亦欢麻烦你帮我一起瞒着小逸好不好,不要告诉他他舅舅去世的事情。”
安逸是安业一手带大的,安逸对舅舅的感情甚至远胜于她这个母亲,她不敢想象如果小逸知道了安业去世的消息会怎样难受。
感觉到安风身体的颤抖,何亦欢立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安安,你不要担心,我不和小逸说,绝对不和他说,你先喝口热水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