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业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何亦欢正在拍摄薛子安与朋友合作的游戏广告,她穿了一身汉服,在鼓风机前吹着风摆造型,冷的瑟瑟发抖也要做好表情管理,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呈现在镜头上。
拍摄完以后花容立刻拿着羽绒服上来把她裹住:“姐儿,这里还有热水袋。”
何亦欢点点头,接过热水袋以后就在花容的陪护下离开摄影棚,她冻得有点发抖,现在要去空调车上暖暖。
“季良莠?你怎么来了?”
季良莠平时根本不会到她的拍摄场地来,除了有时候会莫名奇妙的到剧组做吻替,据说是因为他的嘴唇长得好看,十分上镜,而且吻替也有片酬拿。
以季良莠那个爱财如命的特性,确实会因为一些钱丢掉做老板的节操。
只是今天感觉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自己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公司也没去,应该没有惹到他吧。
季良莠的声音有些喑哑:“你先上车换衣服卸妆。”
何亦欢奇怪道:“等会儿还有活动吗?今天的行程上没有标······”
“听话,去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见安风。”
真是活久见的,这家伙居然伸手逗猫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不出的亲昵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季良莠是一个好老板,但也只限于是一个好老板而已,她还是不习惯他们之间这么亲昵。
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气氛尴尬了几秒,她立刻急急慌慌的上车去换衣服。
安风前几天在陆夫人的寿宴上受了刺激,直接就昏迷了,陆景衡那个畜生一直守着,害得她都没办法亲自去照顾她。
现在季良莠就是来带她去安安的?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难道安安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事情,她火速卸完妆换好衣服,然后下车:“安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良莠看了她一眼,卸完妆的她穿着一件彩虹色的面包服,看上去十分的靓丽清纯,像是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穿的这么花里胡哨的,你不冷吗?”
刚立春没多久,天气还是冷的,她也不怕感冒了。
“这是女明星的美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镜头拍我呢,”何亦欢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放心,耽误不了我给你赚钱。”
在她心里,自己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资产阶级剥削者的形象。
季良莠紧抿着薄唇没有再说话,带着她一起朝自己的车子那里走去。
“安安醒了吗?”
车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何亦欢立刻又问。
季良莠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在人少的地方停下,然后才看着她说道:“安业去世了。”
“什么?”
何亦欢觉得有点好笑:“季良莠你有病吧,我问你安风!安业现在在国外出差,怎么可能会······”
季良莠:“车祸,在去Y国机场回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疲劳驾驶,撞上护栏,车子燃油泄漏烧着了,连人带车都,烧没了。”
“季良莠你真的,你特妈闲得没事干吗?造谣是犯法的,我问你安风你和我说安业做什么?安业在出差,怎么可能会······”
她的眼睛渐渐红了,眼泪慢慢珍珠似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用手捂着嘴全身都在颤抖着,慢慢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伸出的手克制的收回,季良莠看向车子前方的道路,继续说道:“和安风父亲是在同一天去世的。”
他赶着回来祭奠自己的父亲,却没想到最终也成了自己的忌日。
季良莠和安业只见过一面,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确实是何亦欢会喜欢的类型。
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安业,可惜了。
“何亦欢,在我面前哭,不丢人。”
他没有去看在副驾驶座上颤抖啜泣的女人,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沙哑着声音这样说。
何亦欢真的就倾身抱住了他,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用眼泪来宣泄心里的所有痛苦。
季良莠轻轻的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就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她,像是在哄一个丢了糖果的小女孩。
很多人只见到她风光无限的女明星的形象,但是只有他见过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想用苦闹解决问题的任性。
他愿意纵着她。
就算她从不记得这些好,他也没关系。
她哭了很久,把他的西装风衣给哭的湿透了,他一直安安静静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很有耐心的安慰她。
这是别人从未见过的季良莠,就好像是现在肆无忌惮的趴在他怀里哭泣的何亦欢一样,这也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她。
“安安已经知道了吗?”
她放开他以后拿出化妆镜,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在她看得见的时候,季良莠眼中的柔情很快褪去:“她本来就有抑郁症。”
何亦欢扑气垫霜的动作愣了一下。
季良莠:“醒来以后就看到了Y国警察用安业手机给她发的消息,精神崩溃了,最后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现在估计快醒了。”
安业是安风除了小逸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她一直都很依赖这个哥哥,现在突然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心里的难受绝对不比自己少。
何亦欢红着眼睛看向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问季良莠:“陆景衡还在那边吗?”
提到陆景衡,季良莠有点无可奈何:“警察把安业在Y国的行踪告诉安风的时候,安风才知道安业去Y国是为了帮她找律师打官司的。”
“然后,然后安风就觉得是陆景衡的步步紧逼害了她哥哥。陆景衡守了她几天,她一醒来就因为这个事情和他闹,陆景衡也很生气,医生给她打完镇定剂他就离开医院了。”
“所以你觉得,安风不该和他闹吗?你觉得陆景衡什么都没做错?”
何亦欢的声音像是幽灵一样沙哑缥缈,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化成云雾消失一样。
季良莠立刻和陆景衡撇清关系:“当然不是,我也觉得这件事情陆景衡做的欠妥,他一个男人总是为难一个女人做什么,太没有风度了。”
这也正是他觉得奇怪的点。
你说陆景衡讨厌安风吧,人家在安风昏迷的时候一直守在病床前照顾人家。
可是你要说他喜欢安风,妈的,和人家离婚把人家送去坐牢,现在还间接害死了人家的哥哥,这特妈要是爱情,陆景衡这家伙绝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