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了榛蘑,也就代表了收下了刘洋。
让王轩两口子没想到的是,一大早啥也没干先收了个徒弟。
王轩坐在椅子上,刘洋站在一边,刘建奇两口子千恩万谢。
“行了行了,咱们现在学相声跟过去不一样了,既然想学就好好学,我也好好教,一会儿去外面把头发剃了,告诉理发师卡毫,三毫就行。”
刘洋抬头,怔愣着,还三毫就行,三毫已经是光头了吧?
我的秀发,要消失了吗?
“那个刘哥,你们在哪上班?”
王轩不理刘洋,十六岁染个黄毛,而且看着也不精神。
刘建奇道:“那个我们在通州那边的一个厂子里上班。”
“通州啊!”
王轩想了想,对刘洋说道:“这样,你就先留在这,晚上去我家住,一个月给你放一天假,让你去通州找你父母。”
“在您家住?”刘建奇感觉自己听错了。
“可不得在我家住嘛,要不我们这每天下班那么晚,他咋回去?”
王轩看看一旁的姜甜甜,姜甜甜也懵,咋过来一圈家里就多了一口人?
不过这么多人,姜甜甜也不好出言拒绝,但是这个解释她还是要的。
家里三室一厅,虽然有一间改成书房了,但还有一间空着的,多一个人也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自己家凭啥要给别人住?
王轩知道老婆不高兴,毕竟这是自己揽下的活,开始解释道:“刘洋,还有你们几个也听一下。”
王轩指着几个学徒道:“咱们这行,在过去讲究三年学徒两年效力三节两寿。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学徒上师父家来,学艺三年,这三年里在师父家吃在师父家住,给师父干活,师父教你本事。等学出来了,自己能挣钱了,头两年挣得钱全是师父的。
三节两寿指的是,春节,五月节八月节,这三个节日。两寿是师父过生日和师娘过生日。这三节两寿徒弟要带着东西去师父家拜访,明白了吧。”
“明白了。”
众弟子点头,刘建奇他们也都听明白了,这个规矩还是第一次听说,听着新鲜。
王轩又说道:“咱们这都21世纪了,也不讲究这些老理儿了,但是各位要知道,规矩可以废,但不能忘。
我也不讲三年学徒两年效力了,你就先跟着我学,平时你跟着我,在天宝社跟你这些师哥一样,该干活干活,该学相声学相声,咱们这每个给你发500块钱零花钱,晚上跟我回去住。等你学出来能挣钱了,你挣得钱还是你的,我也不要。”
“太谢谢您了王老师。”刘建奇拉着王轩的手鞋道。
开始还以为自己孩子头五年一分钱挣不着呢。
“那行,咱们就先这样,你先跟着师哥们熟悉熟悉剧场,先跟着学。”
“知道了。”刘洋点头道。
“记住啊,跟我学相声,聪不聪明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听话,你要是不听话就收拾东西回家吧。”
“听话,指定听话。”刘建奇的老婆在一旁道。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刘建奇又把刘洋叫过去好一顿嘱咐,上午王轩让杨景琪给刘洋一张贯口台词表,让他跟着背,从最基础的来。
等刘洋的父母走了,姜甜甜才对王轩道:“你这就给我领回来个人?”
“老婆,听我解释。”
王轩拉着姜甜甜来到天宝社后巷,道:“我怎么着也得收徒弟,不管收一个还是俩,肯定得上家来,早晚的事儿,再说了,你都师娘了,心胸开阔一点嘛!”
姜甜甜白了他一眼,不理他撒娇,“放那么一个大小伙子在家,多不方便啊!”
姜甜甜平时在家喜欢穿个睡衣到处走,刘洋一来就没那么自在了。
“你也是老师,作为老师,支持一下你老公的革命工作嘛。”
姜甜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己爷们儿都放出话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住三年呢?”
“那有那么久,以前说是学三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火车都提速好几回了。看他悟性怎么样,最多半年,我指定能让他上台。”
王轩豪情壮志,以前自己学艺的时候,才学了三天就敢在胡同里跟老头老太太们面前瞎扯,那会自己才几岁。
现在自己带一个徒弟,调教一群不敢说,教一个咋也能教出来。
“行吧,以后再往家领人可得先跟我商量一下。”
“木马!”
王轩照着姜甜甜的脸蛋亲了一口,“还是园丁觉悟高啊!”
姜甜甜进屋,刘洋正擦桌子呢,瞧见姜甜甜笑着叫了声:“师母!”
“嗯,好好跟你师父学吧,晚上想吃啥可以先跟我说,回去我给你做啊。”
姜甜甜虽然有些小情绪,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再说自己不也是老师嘛,以前有学生有点啥事自己也往家领过。
没想到,一转眼自己老公也是老师了。
“谢谢师母。”刘洋笑道。
头发已经剪了,在理发店被电推子无情地推没了。现在就跟个小和尚似的,心里也在滴血。
以后回老家怎么跟哥几个说啊,多没面子。
在他眼里,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啊!
上午王轩说了一段《报菜名》,自己媳妇儿跟新收的徒弟在上场门开口那坐着听。
姜甜甜是喜欢听,而刘洋则是为了熏陶他的相声素养。
中午吃过了饭就到下午了,下午王轩说的是《我这一辈子》,跟昨晚上的是一个活。
相声段子不是演一遍就行的,一段节目需要演个几遍十几遍甚至几十遍,行话管这叫压活。
为的就是让演员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与完善这段节目,每一次表演都会有不同的体会。
今天下午这段《我这一辈子》跟昨天的还有些区别,王轩把“偏见”小姐加上了。
尤其说的时候还往后台瞧了一眼,自己老婆就在那坐着,想想就刺激。
到了晚上,王轩说了一段《卖布头》,这段考验功底的相声。
大段的唱,大段的贯口。
晚上散了场,王轩开着车带着老婆和新收的徒弟回家。
刘洋抱着书包坐在后排,书包里是他的几件换洗衣服。
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京城的夜景,车水马龙。
这一天,全是在茫然中度过的,擦桌子扫地,背贯口。
感觉比学厨师还累。
到了家,姜甜甜充分发挥了一个合格师母该做的事儿。
给刘洋把客房收拾出来,还床单被罩。
王轩把刘洋带到书房对他说道:“明天早上五点二十起床,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去楼下小公园喊嗓子背贯口,以后每天都这样,听见了吗?”
“啊?”
刘洋都惊呆了,“五点就得起来啊?”
王轩点点头,“对,你不起来我就也能把你叫起来,想成角儿就得多下功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刘洋泪眼朦胧,一想自己心爱的发型没了,而且每天还有那么多工作,早上连个懒觉也不让睡,在家他哪天不是快中午了才起。
妈妈,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