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文士见这老者样子虽然糟蹋,但似闭非睁的眼睛微微露着一股温润之色,心下不由暗暗称奇,他久经江湖,深知大山川泽之中异人甚多,当下有意考量这老者道行,便微微一笑,望着他道:“既然老人家有如此本领,就请为在下看看,算算命程前景,卜上一卦!”
那老者闻言亦是一笑,伸出乌漆麻黑的一张大手,张开满嘴黄牙道:“好说,一百两银子!”
中年文士闻言呆了一呆,惊讶道:“这么贵?”
那老者眉毛一翻,捋着花白胡子哼了一声:“我老人家做事自有安排,乞丐算命贱命一条自然要不了这么多钱 ,阁下相貌异于常人,将来必成大事,这点银子,不多吧!”
中年文士闻言眼中闪到一抹亮光,随即而逝,他侧身对旁边的少女道:“南儿,你身上可有值钱之物?”
那名唤南儿的少女摇头道:“爹爹,这老头明显是个骗子,咱们干嘛给他钱?”
那老者听到这少女喊他骗子,不由脸上一红,但见她年纪小小,容貌又如此娇美,且声音柔婉,闻之令人痴缠,哪里还有半分斥责的心思,当下只是小声嘟哝道:“谁,谁是骗子,算命卜天乃窃取天机,我老人家豁出宝贵的老命给你们算命,还说我骗……”话虽如此,他心下不由暗自惊叹,这女孩年纪如此之小,言语眉梢间尚且能扰乱到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以后长大了还不知怎么祸害世人,当下心里不由微微一叹,暗道红颜祸水,英雄气短!
中年文士望着身旁少女微微摇头道:“咱们且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少女无奈,伸出皓雪般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金片,扔到老者面前。
那老者连忙接住,望着金片上的字双眼闪过一丝讶异,这种异色转瞬而逝,他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金片放在掌心掂量片刻,脸上漾出一块皱皱巴巴的笑意。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分量可够?”
那老者忙道:“够了够了,嘿嘿,我老头也不算白忙活一天!”
中年文士望着老者淡淡道:“那就请先生开始吧!”
老者点点头,朝身旁的少女道:“无双,取铜钱!”
无双闻言,从怀中拿出一块约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小盒,样子非铁非木,她把盒子放在老者身旁,望了一眼中年文士,脸庞突然现出一抹红潮。
那老者望着黑盒子,样子突然变得专注而认真,他面朝东边身子微微一躬,右手拇指扣在中指上,缓缓道:“大道苍莽,一苇可知,万法有度,浮萍可依。”话毕,原本在桌子上的黑色盒子竟然自己慢慢升到了空中,落在老者和中年文士之间。
老者双眼似闭非闭,有气无力道:“阁下大名!”
中年文士微微一怔,发现这老者好似一瞬之间变的无精打采,浑身无力一般,莫非驾驭这黑盒子忒也费力,这些念头在他头脑中如闪电般划过,随即便道:“在下姓周,草字一山。”说罢 ,双目湛湛,不自觉般闪出一股异色的光芒。
那老者恍自不觉,右手小指无名指紧闭,拇指搭于中指上,食指摇天一指,上下慢慢舞动,口中念念有词。
那中年文士旁边的少女起初见这老者装作做样,本已十分可笑,可慢慢的,只见盒子正上方竟慢慢出现一副朦胧金黄的画面。在画面顶上左右两脚,分有一枚漆黑铜钱,仿佛被世人用了千年,上面粘尽汗渍黑垢一般,黑的竟然看不到上面的字迹!只见画面之上,仿如一幅泼墨山水,却是流动的,上有山川树木,原野大河,突然之间,平地里不知哪里生出一阵怪风 ,只刮的这画面上的景物如碎片般,只见这画布如风中画纸般随风的抖动,画面上如风般闪过些许相貌异常的风物人影珍禽怪兽,均是一带而过,看不清面目,蓦地,原本呼啸苍莽的怪风突然停了下来,原本画面上出现的各色人物也已消失不见,只见画面上的山川大泽上面站着三人,其中一人空着双手,面目俊朗,仰天长啸,另一人却是一个背负长剑的男子,当她看到最后一人之时,瞬间呆住了,只见那人相貌儒雅,一身白衣,不是父亲却又是谁!
三人踟蹰而立,画面之上突然传来一股紧张之感,仿似一股大力即将绷越天地倾泻而来,这股大力让正在观看的个人均是一阵,连那扬手指天的老者身子也是摇摇晃晃,似乎片刻就要被这股力量击倒躺地,而他身旁名唤无双的少女已经支持不住摔在地上。只见画面上的三人似乎也受不了这番大力一般,身影开始不住的摇晃,上面三人原本安静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浮躁狰狞起来,说也奇怪,随着画面之上众人表情的变化,原本就已摄人心魄的那股巨力瞬间又拔高了一个阶段,终于,那老者再也支撑不住,只听砰砰两声,那两枚漆黑的铜钱一左一右自空中落于那黑盒之中!
天色愈发阴沉,暮色中夹裹着一阵愈来愈重的湿气,混杂着草木清香,看来一场暴雨不久就要来到。
“爷爷,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无双望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出神道。
“嘿嘿,什么人,送钱的人啊,傻丫头!”
“哦,你说那个人的面相,将来主大事,是不是真的?”
“别人主大事还是当乞丐都与咱无关,咱们有了钱,接下来又能好吃好喝几天了,你不是喜欢吃冰糖葫芦么,等会给你买一串,让你吃个够!”
无双闻言一跺脚,哼道:“一串还让我吃个够,你不是老糊涂了吧,我问你,你给别人算命是瞎算还是胡闷的?”
“这孩子怎么胡说呢,我白成仙何时说过谎话,这算命都是换命的事,赔本的买卖,我折了这条老命挣钱给你吃喝,我容易么我!”
“……好吧,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你说你没瞎算,那你每次算命闭着眼干嘛?”
“闭着眼容易唬人嘛……”
“……”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扯呼,我老人家看这天象,即将有大雨出现,此地不宜久留!”
“得了您,这还用看,你看都滴我手上了!”无双说罢端起手掌在老者眼前晃了晃,却发现他正疑惑的望着远方,拿眼望去,只见两个身影正飞快的飘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