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龙逸云脸色凝重了。他直觉此事非同小可,看来是今天是不能去找福双了。叹了一口气,从马上下来,龙逸云将马鞭递给了李喜顺,道:“走,陪朕去看看。”
“是。”李喜顺答应一声,招手叫来早就备好的肩辇,伺候龙逸云坐上去,自己跟在后面出了宫。
才出了宫,就看见睿王府方向火光冲天,浓烈的烟雾将周围都遮得看不见人影。走近一看,一伙侍卫正在拿着水桶,不停地往那火上泼水。可是,火势实在是太猛了,那么几十桶水根本就管不了什么用。幸亏周围并无其他宅院,即便是是烧,也就只是毁了睿王府一个而已。
龙逸云望着在火光中渐渐消失的睿王府,想起来它从前的模样:飞檐连天、青砖漫地,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座小皇宫。如今却就这样消亡了。
忽然,他心头一动:睿王府修成这样,会不会是先帝对于龙慕云的补偿?补偿他没能当上太子、进而成为九五之尊?这样看来,先帝对这个自小瘦弱木讷的皇子,也并非像表面上那样漠不关心。
大火终于被扑灭的时候,睿王府已经被烧成了废墟。冲进去救人的侍卫们,也都无功而返-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人。龙逸云眯着眼睛,暗自思索,他想不出睿王爷龙慕云忽然逃离的原因。
安插白靖宇与皇后私通的事情,他并不想追究。想必龙慕云是知道这一点的。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畏罪潜逃。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龙逸云安排人手暗暗查访龙慕云的下落,自己却一刻也等不得了,跨上李喜顺备好的马匹,往皇家别院疾驰而去。寒冷的北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但是,龙逸云似乎顾不上这些,他心里想的只有别院里那个清冷绝世的女子。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目的地。这一次,龙逸云轻车熟路地奔到福双所在房间的门口,“啪啪”地敲门。他打定主意了,如果福双再拒绝的话,他就不回宫去,一直在这门外陪着她。
敲了很久,里面真的没有人应声。龙逸云苦笑一下,看来她的气还是没有消。清了清嗓子,他冲着门口喊道:“福双,福双,你开开门好吗?”这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想他龙逸云一直以来都只有让女人请求的份儿,没想到今天居然站在这寒风中低三下四地请求另一个女人,只为了见她一面。
但是,龙逸云不后悔,一点也不。每个人这一辈子,都会遇到让自己刻骨铭心爱着的人。为了那个人,可以放弃坚持,放弃立场,甚至放弃尊严。而这种委曲求全,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她走了。”秋山不知何时来到龙逸云身后,低低地说道。
声音虽然低,但对于龙逸云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望着秋山:“走了?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都有些青白了,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深邃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秋山。
后者苦笑了一下,想起了福双临走之时自己的反应,大概也是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吧。那种不舍与无奈,至今都让他难以忘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随着一个男子走了,带着小星。那个男子腰间,佩戴着和你有些相像的玉佩。”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再也不看龙逸云一眼,低着头走了。
男子?玉佩?龙逸云心头一动:是他!睿王爷龙慕云!一定是他,带走了福双!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心思,怪不得太后说他与福双过从甚密。可是福双呢,是真的愿意随他走得吗?如果没有小星,依照福双清冷倔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受任何人胁迫。可是小星在身边,就不一定了。
然而,龙慕云到底将她带去哪里了呢?
睿王府的火一定是龙慕云自己放的,想必王府中的人早就被安排逃走了。这样看来,对方应该是早有预谋。依照这样的情形,龙慕云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那么福双,是不是也不会再回来了?也就是说,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龙逸云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灰败起来。他转身,将手扶在门框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闭了眼睛,掩盖了有些发红的眼睛。
然而,福双那美丽清冷的脸,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的娇柔、她的善良、她的一颦一笑,此时竟然是那样的清晰,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还在继续。
龙逸云深恨自己,没有及时地来接福双,而让睿王爷龙慕云钻了空子;恨自己,当初没有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别人一个简单的局,就让他将她抛在了别院里;甚至,他还有些恨自己这个皇帝的身份。如果不是这个身份,他就不用有那么牵绊掣肘,而是能带着福双游走在山水之间,那该是怎样的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所有的后悔、自责,都已经太迟了。这大概是人的劣根性吧: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真正明白那个人的珍贵。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龙逸云站在房门口,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漆黑如墨了。北方冬天的夜晚,更是寒冷。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冻僵了,呼出的气息经过眉毛,很快便结了一层霜。他心里的寒冷更甚,除了寒冷,还有一种绝望。那是一种顿时所爱的绝望,这种绝望甚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点亮光由远及近,原来是柳妈提着灯笼过来了。秋山回去之后,处于妒恨,并没有和她说前院来人了。她是要过来锁大门,看到福双门口有人影的。走近来一看,那人一动不动。
柳妈心里咯噔一下,这人不会是冻得晕死了吧?但是看他依旧站着,似乎不像是晕过去了。
柳妈走上前来,推了推龙逸云,“公子,公子?”
龙逸云转过僵硬的脖子,看着眼前的妇人。他的眼睛茫然失神,倒让柳妈吓了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