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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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姝终于看懂了这出戏,昨天她赶夏氏母女走,母女两不肯走,于是就在婆婆面前告状,婧姝敏锐的发现在这出戏里面香香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否则也不会这么帮衬那一对活宝,只是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那一对活宝是怎么买通她的,或者这三个活宝结成了怎样的利益同盟,这些婧姝都一概不知。

夏氏见婧姝说让她们去她屋里住,吸了吸鼻子,沮丧的说:

“不了,我们娘两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惹人厌,婧好,咱们走。”

夏氏母女执意要走,林氏有点气恼,两个人一早在香香的陪伴之下来到林氏屋里,说四少奶奶赶她们回去,这个时候林氏若不作挽留到显出她的不是来,媳妇要赶她们走,她这个做婆婆的总不见得也赶她们走吧,何况她们还来给她辞行呢。若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走了,林氏不作挽留还说得过去,如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来向她辞行的,她若不留一下,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只见林氏对婧姝说:

“遥儿媳妇还不快叫你大娘和姐姐坐下,统共才住了不到三天就说要走,再住长一点吧,至少也要等遥儿从山西回来再走。”

婧姝见婆婆让她留那对活宝下来,她只能勉为其难,但心里却委屈的什么似的,这对活宝只要一有空隙就在自己背后使坏捣鬼,婧姝对她恨之入骨,但碍于婆婆的情面,婧姝只能笑着对夏氏母女说:

“一场误会而已,我不是要赶你们走,我是觉得你们住在大少奶奶那儿肯定多有不便之处,想让你们搬到我屋里来住,原先星遥在,显得有点挤,所以你们说要去大少奶奶那里住就让你们去了,如今星遥去了山西,有地方给你们住了,我就想着让你们搬过来。没想到大娘和姐姐会错了我的意,以为让你们从大少奶奶那里搬过来,要赶你们走,我真没有这样的意思,早起的时候我就在做安排了,让冰玉和绵绵睡在东厢房,你们和我住在屋里,我和姐姐睡一个床,大娘好清静,就让你一个人睡在暖阁里,没想到我刚做好安排你们就说要走,还说是我让你们走的,这真的是一场误会。绵绵被四太太屋里的冬梅叫去剪花样子了,冰玉一个人在家里看家,我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否则这回子就让人去把两位的铺盖卷搬到我屋里去。别说大娘和姐姐住在我这里十天半个月,就算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你们一个是我的大娘,一个是我的姐姐,我们可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赶你们走呢?”

婧姝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连林氏听了都点头称赞:

“遥儿媳妇做这样的安排很好,若姚小姐觉得和妹子睡一个床挤兑,就过来和我作伴,我这里地方大,如今香香一个人住在暖阁里,那里还可以放一张床,若姚小姐不嫌弃可以和香香两个一起睡在暖阁里,你们都是年轻姑娘,住在一起也好有个说话的伴,你们看我的这个安排比遥儿的媳妇的那个安排如何?”

姚婧好巴不得和香香住在一起,香香也巴不得如此,见姨母做这样的安排,正想应承下来,没想到婧姝抢在两人前面开口了,只见婧姝对林氏笑道:

“娘的安排自然比我的好,只是我想着大娘和姐姐到府上这么久没在我屋里住过一天,别的到没什么,我生怕被自己的母亲责备,若让母亲知道我是这么对大娘和姐姐的,她老人家肯定会数落我不懂事。”

彩靳见状,走上前来,对林氏笑道:

“娘,弟妹说的对,她的大娘和姐姐自然得住在她屋里。”

此时香香忍不住插嘴道:

“我到觉得能和姚小姐作伴不错,我一个人住怪闷的,正想找个说话的人,姨母,你就让姚小姐来跟我作伴吧。”说着,香香拉着林氏的手笑道。

婧姝冷眼朝香香看去,心想,你和姚婧好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两个人居然好成这样。婧姝不想香香和姚婧好走得太近,这样对自己不利,见香香缠着婆婆让她和姚婧好作伴,婧姝笑着对香香道:

“表妹真是古道热肠,只是我的姐姐和她母亲一样向来好清静,习惯一个人住,姐姐见表妹这么好客不好意思拒绝罢了,其实姐姐心里还是想着要一个人睡的,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婧姝把球抛给姚婧好,姚婧好绷着脸,道:

“跟谁住都一样。”

有了姚婧好这句话,婧姝走到她身边,热情的扶着她的手臂,笑道:

“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姚婧好诧异的看向婧姝,见她对自己一副亲热无间的样子,在心里直犯恶心,婧姝见婧好别别扭扭的样子,心中得意,想,你经常恶心我,我也让你尝尝恶心的滋味。

林氏见婧姝亲热的拉着姚小姐的手,觉得刚才那一出不过是误会,如今误会消除了,林氏也就放心了,她不用担心被人说三道四,说她不会待客。

“呵呵,这就好了,姚太太和姚小姐还是回遥儿屋里住吧,住在大少奶奶那里终究不合适,住在我这里遥儿媳妇又要被自己的母亲责备,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一场误会,遥儿媳妇并没有要你们走,是你们听岔了,好了,就这么着吧,你们两个就安心的在府上住下吧,我平时一个人闷得慌,姚太太正好可以给我作伴,姚小姐没事可以去找我的女儿们说话,大家各得其所不是很好吗。”

见林氏这么说,夏氏母女不再提回家的事,其实她们根本就不想回,刚才那一出不过是戏罢了,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婧姝让她们走,她们不肯走,就利用林氏的势力来压婧姝,婧姝不得不让她们留下,两人目的达成,至于住在林氏屋里还是住在婧姝屋里其实都无所谓,只要能留在附上,达到她们不大方便说出来的目的就行。

等夏氏母女和香香走了之后,林氏屏退彩靳,说:

“彩靳你回吧,遥儿媳妇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彩靳从母亲屋里出来,想着要去看姐姐,今天早上碧荷问她来拿人参,说姑娘头疼,彩靳不放心,要亲自过去看看。

林氏见屋里没有人,对婧姝说:

“你大娘和姐姐今儿个早上来我屋里哭哭啼啼,说你赶她们走,我想了想,觉得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后来香香也这么说,我就有点糊涂了,遥儿媳妇,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起过这样的心?”

婧姝知道她被人下了套,婆婆如此信任香香,香香说的话婆婆怎么可能不信,那两个活宝还真会拉拢人,居然拉拢香香。然而婧姝心里明白,她是不能承认的,否则日后还怎么做人。

“娘,儿媳真的没有那样做过,若娘不信,儿媳可以指天发誓。”婧姝道。

林氏见婧姝一脸真诚,深吸了口气,神色黯然的说:

“好歹她们也是你的大娘和姐姐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可以那样对她们。”说到这里,林氏对婧姝展颜笑了笑,拉着婧姝的手,和蔼的说:

“遥儿媳妇不要多心,我只不过随口问问,并没有当真,你的为人我难道还会不知道?你见她们住在大少奶奶屋里终究不是个事,想让她们搬到你屋里来住,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想到她们会错了你的意,可委屈你了,好孩子,别伤心,娘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娘。”婧姝有点被婆婆感动,眼中有泪花闪烁。

林氏一提起何敏捷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她咬着牙,狠道:

“这个主哪一天要是不在我背后捣鬼,我就算服了她,哼,看着吧,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娘,您别气,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自有定论,一个人若太阴鸷了,是会得罪神灵的,大娘和姐姐住在大嫂屋里实在说不过去,有些风言风语我也耳闻了,与其让别人说闲话,不如自己做在前面,我早就想让她们搬回来住了,只是一来她们不肯,二来我住的地方小,若星遥不去山西屋里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不过就算星遥不去山西,我也想过来和娘商量,希望娘能另找个地方让她们母女住,住在别人屋里总不是个事。”

林氏点着头说: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府上一向都不是什么清净之地,梅园那边看起来安安静静,说不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她们安生了几天,我反倒觉得不自在起来,觉得她们好像在酝酿什么似的。”

听婆婆这么说,婧姝发现三房那边最近确实显得很安静,她见婆婆心存忧虑,就笑着安慰她:

“娘别担心,她们不闹,您乐得修养修养,等养足了精神,若她们再来闹,也好有精力抵抗她们。”

林氏呵呵笑了笑道:

“你说的对极了,我也这么想的,在她们不闹的时候我们先休养生息,等她们来闹了,再一举把她们击败。”

婧姝笑道:

“说的正是这个理。”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林氏对婧姝说。

婧姝刚走到门口,林氏又叫住了她:

“你等等,我还有个事问你?”

婧姝回头看着林氏,道:

“娘,你还要问我什么?”

林氏蹙着眉,顿了顿,说:

“你是不是去过老爷屋里?”

婧姝被问的一头雾水,林氏见状,笑了笑,说:

“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婧姝退了出来,但老觉得刚才婆婆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婧姝默默的朝回家的路走去,她心事重重,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都不知道,婧姝只觉两条臂膀被一只大手扶住了,抬起头一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星远。

星远对婧姝笑了笑,说:

“走路怎么也不看,差点撞在我身上。”

“对,对不起。”婧姝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默默站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婧姝低着头不敢看星远,星远的眼睛时而落在婧姝身上,时而落在不远处的菊花坛上,空气似乎显得有点沉闷,四周悄然,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听说四弟去山西了?”星远道。

婧姝“嗯”了一句,也没有多余的话要对星远说,可转念想了想,觉得若是冷场下去到显得有点奇怪,只见婧姝抬头看向星远,笑了笑,道:

“他去山西了,要过几天再回来。”话一出口,婧姝又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告诉他星遥什么时候回来?好像在向他暗示什么似的。

星远见婧姝眼眶里似乎有泪花闪烁,激动之下忍不住去拉婧姝的手:

“婧姝,我——”

“别。”婧姝把自己的手迅速从星远手里抽了回来。

星远自嘲似的笑了笑,道:

“对不起,是我造次了,我走了。”

等星远从自己边上走过去的那一刻,婧姝忽然有一种像被掏空了的感觉,她猛的转身,看着星远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

“星远。”

星远听见婧姝在身后唤他的声音,站住了,猛的转过头,见婧姝正眼含热泪看着他。

“婧姝。”星远跑了上来,这次他抓住了婧姝的手,婧姝没有再把手抽回去,星远慢慢把手从婧姝的手臂上往下移,直到握住她的手,把她那两只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星远觉得婧姝的眼睛特别清澈明亮,婧姝觉得星远的眸子别样温情深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是谁先把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开的,当两人发现刚才的举动有失体统之时,全都显得有点讪然。只见星远清了清喉咙,道:

“上次送给你的扇子都喜欢吗?”

“这么名贵的古扇你留着自己用吧,送给我不是糟蹋了,我又不懂欣赏。”婧姝道。

星远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红菱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从这边经过,两个婆子抬着一口樟木箱,当红菱发现三少爷和四少奶奶面对面站着时,狐疑的想,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三少爷,四少奶奶。”三人给星远婧姝请安,星远对红菱笑道:

“红菱姐姐抬这么大一口箱子要去哪儿?”

红菱笑了笑,说:

“三爷有所不知,这个箱子里放的可都是宝物。”

星远知道红菱在说笑,只见他绷起脸正色道:

“可拿到你个贼了,原来东西是你偷的,走,跟我去见大娘。”

“哈哈。”红菱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用眼睛的余光瞥婧姝,婧姝见这丫头打扮得狐媚子似的,一看就知道是会来事的。

“三爷真会说笑,我若要偷东西,还会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大模大样的偷,如此我跟二五又有什么区别。”

星远笑道:

“红菱姐姐见外了,刚才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四弟刚从山西托人传来口信,说他已经平安到达山西,让四少奶奶和家里的人都不要牵挂,我正要去娘屋里给她老人家带口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四少奶奶,就停下跟她说了会儿话,四少奶奶听说四弟平安到达山西也放了心。”

见星远这么说,红菱仍然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他,婧姝心想,还好星远聪明想出这么个搪塞的法子,否则这妖精似的红菱不知会把他们两个想成什么。

“四少爷出门在最担心的他的人就是二太太和四少奶奶,如今见他平安无事,二太太和四少奶奶也该放心了。”红菱笑道。

婧姝笑了笑说:

“姑娘说的是。”

几个人各自散了,星远去林氏屋里,婧姝回家,红菱跟在两个抬箱子的仆妇后面朝大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朝身后看了看,见三少爷和四少奶奶都已不见踪影,心里的疑窦又升了起来,想,刚才他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小竹林边上的石桥上传来一阵笑声,香香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夏氏母女说:

“我的辣椒水怎么样?你们的眼泪多逼真啊。”

原来刚才在林氏屋里哭得眼睛红红的夏氏母女预先用了香香给的辣椒水,此时母女两已经用清水洗干净了眼睛,不过还是觉得眼睛有点疼,只见姚婧好笑着嗔了嗔香香,道:

“你还说呢,我的眼睛辣到现在。”

“若不是我想出这个法子,你们早被姚婧姝赶出去了,放心,有我在,姚婧姝对付不了你们。”说到这里,香香高傲的扬了扬眉。

夏氏顺着竿子往上爬,涎着脸,笑道:

“表小姐对我们母女的好那是真的好,不过我们家婧好的婚事还请表小姐多多关心,你们现在已经是姐妹了,做妹妹的自然胳膊肘往里拐要帮自己的姐姐成就一段好姻缘,如此做姐姐的才会反过来帮衬妹妹,也帮妹妹成就一段好姻缘,表小姐,你说是吗?”

香香不屑的瞥了夏氏一眼,唬着脸道:

“你到乖觉,先让我帮衬你女儿,若你们说话不算数,我可就被你们埋汰死了。”

夏氏见香香这么说,忙笑着过来抚慰她:

“表小姐别这么说,谁不知道表小姐对我们家婧好的好,你们已经以姐妹相称了,难道彼此还信不过?今天把那姚婧姝弄的灰头土脸可都是表小姐的功劳,表小姐冰雪聪明,脑子滋溜一转,一条妙计就上来了,我和婧好能继续留在府上,这可都是表小姐的功劳,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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