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冰玉进来了,她见金姨娘正在跟四少奶奶说话,就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给绵绵使了一个眼色,绵绵知道冰玉这样肯定想对她说些什么,于是跟了出去。
冰玉把绵绵叫到自己屋里,对她说:
“朦胧回来了,是三爷带回来的,我刚才从那边过去的时候,贵嬷嬷对我说的,说朦胧已经去见过太太了,三爷陪着一块去的,三爷让太太留下朦胧,太太说这丫头疯魔了怎么还能留下,三爷不管不顾,说留下就是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有他来承担,太太就说三爷胡闹,三爷说胡闹的另有其人,娘,你真是脂油蒙了心,有人骗了你,你居然还把她当好人,太太就问,谁骗我了,哪个敢那样,三爷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绵绵听了冰玉的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她说:
“朦胧是怎么遇见三爷的?三爷怎么这么听朦胧的话?还有,究竟谁骗了太太?”
“我不早对你说过了吗,朦胧那是装疯。”
绵绵道:
“朦胧的话我觉得不可尽信,这丫头鬼的很,她若是个好人,怎么会跟三爷那个。”
冰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
“朦胧虽说狡猾,但不像是会使坏心的人,她央求三爷让她进来,反正三爷已经答应了,太太肯不肯变得无关紧要,我只是奇怪,究竟哪个骗了太太?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何敏拦。”
绵绵诧异的说:
“何敏拦骗太太?她骗太太什么了?莫非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四爷的?”
冰玉朝绵绵点了点头,绵绵吃一惊,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罪证呢?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还不能滴血认亲,怎么就知道孩子不是四爷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金永正来到林氏屋里。林氏纳闷不已,想六姑爷来干嘛。
其实是星远带金永正过来的,金永正一脸苦瓜,走到门口忽然想调转马头,星远一个严厉的眼神飞向他,金永正苦着脸,哀求星远:
“三爷,还是你说吧。”
星远低头看着脚下,声音低沉的对金永正说:
“你做错的事情难道还要我替你擦屁股吗?”
还没有来的时候星远就已经教训过金永正,足足比金永正高出一个头的星远几拳下去,金永正就有点受不了,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好看的很。
林氏见了金永正,首先对他的脸产生了好奇:
“你这是怎么了?”
金永正不敢说被你的儿子打的,讪讪的笑了笑,道:
“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弄伤的。”
林氏点了点头,道:
“以后骑马可要小心。”
此时妙音见六姑爷身上都是灰,想,他怎么不换了衣服来见太太,听说此人好淫,丫鬟们都怕遇见他,每次只要没有人,他就上来抱住你一阵乱亲。
因为对金永正没有好感,见他从马上摔下来弄得这么狼狈,妙音暗自得意。
“二娘,我错了。”就在这个时候,金永正忽然双膝跪地,痛哭了起来。
林氏惊讶万分,边让他起来,边说: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事了,有话起来再说。”
金永正膝行上前,抱着林氏的腿,哭道:
“二娘,我做了这辈子最错的的一件事,我实在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更没有脸面去见底下的列祖列宗,我只求二娘赐我一死,如此我这心里才觉得好过。”
林氏一头雾水,她让金永正起来,金永正又不肯,于是就问星远: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二娘,你还是让我死吧,我实在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金永正涕泪肆意,哭得好不伤心。
下人们见六姑爷抱着太太的腿大哭,一个个好奇的朝里面探头探脑。
星远看不下去金永正的死乞白赖,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嗡声道:
“有话起来再说,你若不老实,小心皮肉。”
来以前星远就对金永正饱以老拳,金永正不怕星远是骗人的,他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氏,林氏疑惑的看着他,问: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我赐你一死?我又不是天皇老子,怎么能赐人死罪?再说了,你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在我面前这样?”
金永正哭道:
“不瞒二娘,那个孩子是我的,与四爷无关。”
林氏愣怔了一下,什么孩子是我的,与四爷无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林氏迷惑的时候,星远沉着声音没好气的对金永正说: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如果想耍花样,当心我再像刚才那样揍你。”
“三爷,我说,我说。”金永正被打怕了,对星远惟命是从。
“二娘。”还没有说他又噗通一下跪在林氏跟前,好在这次没有抱大腿。
林氏对这个人平时就没什么好感,她也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因此当金永正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已经很不厌烦。
“二娘,四爷的那个娃是——”金永正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底下的话几乎听不见。
“你能不能痛快点,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就真的赐你一死。”林氏生气了。
金永正一脸尴尬,不说怕星远揍他,说了颜面又不知该往哪儿放。憋了半天,总算把话说全了,林氏这才知道何敏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星遥的。
林氏指着金永正的鼻尖,怒道:
“你为什么要嫁祸四爷?四爷招你惹你了吗?好,我要去告诉老爷,你给我等着。妙音,让吉祥准备马车,我这就去天云观。”
“太太,你饶了我吧,如果让爹知道了,爹肯定会打死我的,我马上就要做爹了,太太一向慈悲为怀,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爹吧?”
星远冷笑着,摇着头说:
“好一个小人,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三爷,你救救我,救救我。”金永正又来抱星远的腿,星远把他踢走了。
林氏无法忍受金永正对星遥的污蔑,她立即赶到天云观把金永正做的“好事”对老爷说了,老爷气的不行,要把这个不成调的女婿撵出去。潘氏就跪在那里求老爷,求了老爷又来求林氏,潘氏先前对二房做的那些不堪的事让林氏的心变得异常坚硬,无论潘氏如何求她,她丝毫都不松动,一定要把金永正撵出去。
六姑爷在二太太面前哭着承认何敏拦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首先受不了倒下的人是纹艾。纹艾的身子是真的不好,听说丈夫做出这种事,立即晕死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纹茜她们,情急之下只能请离的最近的唯一懂医术的人来抢救,因此当红菱跑来叫婧姝的时候,婧姝刚送走金娘,准备回房歇息,待会还要服侍婆婆吃晚饭。
当红菱过来的时候,婧姝她们还不知道六姑爷在二太太面前的那一出,红菱火急火燎来找婧姝,冰玉讨厌这些人过河拆桥,她们有事就来找四少奶奶,平时又处处针对她们,因此冰玉一口拒绝了红菱:
“你们家姑娘病了,就请大夫瞧去,四少奶奶自己也是七劳八伤的,才没有那个精力去替人看病呢。”
红菱见冰玉这样,虽然很想发作,但现在还真不是发作的时候,她一反往常凌厉的作风,苦苦哀求婧姝:
“还请四少奶奶放下先前的过节,救救我们家姑娘。”
婧姝见红菱这样,奇道:
“好好的,你们家姑娘怎么会病了?”
冰玉没有这个耐性跟红菱啰嗦,索性赶她走:
“你快回去吧,有时间在这里磨叽,到不如快些去请个大夫回来救六姑娘,四少奶奶医术不精,万一救不活你们家姑娘,又该给她套一个谋杀的罪名了。”
“冰玉姐姐把人想的也太坏了。”
冰玉冷道:
“你们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我难道想错了?”
红菱见冰玉这样,就只能来求婧姝,婧姝见红菱一脸焦急,觉得纹艾是真的病了,就问她:
“请了大夫没有?”
红菱急道:
“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姑娘的样子很不好,掐她人中都不中用,就像死了一样,只剩下一口气了。”
婧姝诧异的看向红菱,心想,她这是说的夸张呢,还是纹艾真的病成这样了。
“冰玉,走,我们去看看。”
“四少奶奶你没有听见她说已经请了大夫吗,还要我们忙什么?”冰玉不高兴的说。
红菱生怕冰玉挑唆婧姝,急道:
“四少奶奶,我们家姑娘是真病的不轻,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拂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说:
“四少奶奶,五姑娘让你快去,六姑娘快不行了。”
直到红拂过来,冰玉才相信六姑娘真的病了。
当婧姝来到纹艾屋里的时候,见纹艾直挺挺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脉搏几乎摸不到。
“怎么会这样?”婧姝吃一惊,想,这是下世的光景,可先前没有听说纹艾病重,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纹茜红着眼圈道:
“四少奶奶,纹艾她还有救吗?是不是快——”说到这里,纹茜失声痛哭起来。
婧姝从未见过纹艾这样的病人,说实话,她和一个死人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纹艾还有一口气。
“冰玉去我屋里把上次四太太给的野山参拿来。”
冰玉站着不肯挪步,婧姝看了她一眼,说:
“你到是快去呀。”
冰玉这才勉强回家去拿野山参。
“四少奶奶,纹艾是不是已经,已经回天乏术了,呜呜呜——”说着纹茜伤心的哭了起来。
“能不能救活我也不知道,咱们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等冰玉把野山参拿来了,就让六姐姐含一片参在舌下,她现在昏迷不醒,如果硬灌药的话,恐怕会呛着。哎呀——”婧姝忽然叫了起来。
纹茜以为纹艾的病势加重了,急道:
“怎么了?”
只见婧姝对站在边上的红菱说:
“你回去让冰玉把我的针匣拿来。”
“是,四少奶奶。”
不一会儿,野山参和针匣都拿来了,婧姝颁开纹艾的嘴,在她舌苔下面放了一片参,接着从针匣里取出一根最长的银针正要朝纹艾头顶心扎去,纹茜忽然捏住了婧姝拿针的手,讪然的笑道:
“四少奶奶这是要做什么?”
冰玉冷哼了一句道:
“五姑娘若不放心,何必让四少奶奶来替六姑娘诊治,四少奶奶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千年野山参都奉上了,难道还会害人?”
纹茜一脸尴尬,松开捏住婧姝的手,笑道:
“冰玉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冰玉朝纹茜冷冷的哼了一句。
纹茜心里老大不舒服,想,你一个丫头居然敢顶撞我,好吧,今天这口气暂且忍下,来日方长,我就等着机会再拿捏你这个对我不敬的丫头。
婧姝在纹艾的百合穴上扎了一根银针,接着又在四神聪各扎了四根比第一根短一点的银针。
纹茜第一次看人家用针,只见纹艾头上一连扎了四五根针,纹茜吃惊的说:
“这些针不会把纹艾弄疼吧?”
婧姝笑而不答,隔行如隔山,纹茜不懂医术,她又怎么知道行针的奥妙,解释给她听太费力,只能让她继续惊讶下去。
冰玉沉声道:
“五姑娘到底不相信四少奶奶的医术。”
纹茜看了看冰玉,感觉这丫头今天处处针对她,纹茜很想严厉的训斥她几句,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不是训人的时候,纹艾生死未卜,她只希望纹艾能快点醒转过来。
事实证明纹茜的担心是多余的,婧姝给纹艾扎了针之后,纹艾的呼吸慢慢平稳了,接着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一睁开眼睛,就大叹一口气:
“哎哟——”
“妹妹,妹妹啊——”纹茜抱着纹艾大哭起来。
直到此时婧姝还不知道纹艾屋里发生的事,她只是觉得奇怪,纹艾怎么忽然晕死过去了。
等大夫来了,婧姝就把纹艾交给大夫,她自己则和冰玉回到家里。冰玉一路上还在埋怨这埋怨那:
“不是我说四少奶奶,你也太傻了,这么补的野山参你也舍得给人。”
“我只给了她一片,那是为了救人。”
冰玉老大不高兴的说:
“给一片不也是给?”
婧姝笑道:
“你这丫头好小气。”
冰玉一叠连声的说:
“我天生小气一贯小气向来小气怎么了?刚才五姑娘的样子真是气人,居然以为姑娘会害六姑娘,我气得都发抖了,四少奶奶竟还像没事似的,一点都不生气,我看就是因为你好性,她们有事只要一开口你就去帮衬她们,也不见得她们平时对你有多好,别说有多好了,只要不鸡蛋里找骨头来陷害四少奶奶你就阿弥陀佛了。”
婧姝笑了笑,说:
“你以为害一个人有这么容易吗,她们也不过在背后做点小动作罢了,难道真的胆大包天会暗害于我,如此她们自己不是也要贴进去了吗?到底是一条人命啊,你想想,她们会这么傻吗?”
星远早就看见婧姝和冰玉两个从那边过去,他就一路尾随,跟在两人身后,见婧姝这么说,星远笑着点了点头。
冰玉因为讨厌三房的那几个,觉得四少奶奶今天不应该去救人,她正要对婧姝说什么,身后响起一阵咳嗽声。回头一看,见是三爷,冰玉恭敬的朝他行了一个礼,婧姝见星远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听说六姐姐病了,请四少奶奶过去诊治,现在脱离危险了吗?”
冰玉道:
“已经醒了,大夫也来了,正在那里替六姑娘把脉呢。”
星远其实早就知道大夫正在替纹艾看病,他是想找个由头开口。
不过此时的气氛似乎显得有点尴尬,自从上次在医馆里星远对婧姝坦白,冰玉知道了两人之间的秘密之后,冰玉总有点怕见三爷。
婧姝站在那里不做声,星远看了看她,觉得她比先前更瘦了,不过模样还是像从前那么美。星远觉得婧姝就像一首流动的诗,就算她不言不语也很动人,不过此时的星远却有点酸楚,他步到婧姝跟前,问她:
“你还好吗?”
冰玉用警惕的眼神朝四周看了看,她生怕被人撞见。
婧姝看到星远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心跳加速,那个时候因为爱着星远所以才会这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理智的婧姝决定彻底跟星远切断那种关系,所以先前的那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特别是后来星远做的某些事情让婧姝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婧姝觉得星远不该那样对金娘,夤夜纳妾,显得很小气,不像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三爷这是要去哪儿?”婧姝一开口就这么问星远。
星远呵的笑了一声,他的样子不像笑更像叹气。
“我来告诉你个事,何敏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四弟的,是金永正的。”
婧姝抬头看了星远一眼,淡淡的说:
“是吗。”
星远吃惊不已,带着惊愕的语气说:
“你怎么——,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婧姝还是像刚才那样淡淡的笑了笑,美丽的脸上平静如水,就像一朵白莲花似的。
“我相信星遥不会那样。”
星远的心往下一沉,婧姝如此信任星遥是星远做梦都想不到的。
“你是觉得何敏拦不配你的丈夫,还是觉得你的丈夫对你忠心不二?”
婧姝不疾不徐的道:
“星遥临走以前对我说何敏拦的孩子不是他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星远吃惊的看着婧姝,他不相信婧姝对星遥这么信任,因为星远始终觉得婧姝爱的人是他。
“你知道金永正为什么肯承认何敏拦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婧姝摇了摇头,代表她不知道。
星远微微一笑,语气略带骄傲的说:
“那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婧姝愣怔的看着星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星远笑道:
“你别误会,我没有栽赃嫁祸给金永正,孩子的确是他的,我让他跪在娘面前澄清事实,是不想四弟被人陷害。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我去四弟的朋友董胡子那里了解情况,花婷秀正好也在,她对我说何敏拦和金永正打得火热,说不定孩子是金永正的。于是我就跑回来去问金永正有没有这个事,金永正自己承认的,他的确跟何敏拦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