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偏偏是奶奶的八十寿辰。
一旁,尹沫迟来一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靠近厉云棠轻声说:“云棠,这件事交给言小姐决定颇为不妥,如果她真的同意,大嫂不会放过她的,而且这种事闹大见报,对言小姐的名声也没有好处。”
厉云棠倒是不在乎沈爱莉如何抓狂,只是事关言夏夜的名誉,令他不得不沉吟片刻,直接对警务人员说:“几位请回吧,接下来的事,厉家自会处理。”
听见厉云棠低沉磁性的声音,言夏夜欲言又止,举着冰块的手颤了颤,心里失望的难以言喻。
尤其是尹沫仅凭几句话就让小叔叔收回成命,是不是代表了尹沫在小叔叔心里的地位极重,即便发生的一切和尹沫毫无关系,区区只言片语,都远胜于她这个受害人?
对于这一点,燕九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厉云棠身后,他狐疑的瞥着尹沫纤长的背影,想不通她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自家二爷回心转意。
他不相信尹沫能影响到厉云棠的决定,但现实又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难道说这二位的感情突然间你侬我侬,以至于连厉云棠这样尊贵薄情的男人都改了性子,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为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打了个冷颤,燕九同情的朝着言夏夜望去。
要真是这样,那夏夜小姐彻底死心了还好,否则,不是太可怜了么……
与此同时,尹白焰没有错过言夏夜眼中无法遮掩的失落和痛苦。
他转瞬间下定决心,抬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指,对着她微微一笑。
接着,他哎呦哎呦的嚷着疼,对即将离开的警务人员哀怨道:“等等,小夏夜的事暂且不说,我可是国际友人,你们眼看着我被他打成这样都不管,我要去大使馆投诉你们。”
一旦牵扯到大使馆,警务人员立刻站住,很没辙的回头看他,苦笑着说:“先生,您和历少算是两败俱伤,更何况还是您先动的手,就算真的到了局里,按普通的打架斗殴算,二位都得被关起来拘留,谁也跑不了。”
如果加上厉北城试图强抱言夏夜这点,尹白焰即便率先动手,所作所为也能算是见义勇为。
可是言夏夜既然不追究,那么强抱无从谈起,就只能按照打架斗殴来算了。
“哥,你要真在国内背了案底,家里肯定会把你抓回去。”尹沫皱了下眉头,想不通尹白焰为什么要为了言夏夜意气用事。
“哼,我才不会笨的让他们抓到!”尹白焰假装没看出尹沫的不满,站起身对着脸色铁青的沈爱莉嘿嘿一笑,双手并在一起朝警务人员伸过去,嚣张道:“来啊来啊,干脆把我和那混蛋一起拷走,别耽误了老夫人的生日宴。”
警务人员迟疑着互相看看,在得到厉家二爷点头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言夏夜的惊讶一点不比尹沫少,愣了片刻连忙说:“老师,我心领了,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尹白焰郑重其事的打断,“小夏夜,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那么偶尔也该试着依靠我,不要面对任何灾难,都只想着靠委屈自己来息事宁人。”
说话时,他的表情分外认真,青紫伤痕难掩他五官的俊挺,令言夏夜鼻尖一酸,匆匆低下头去。
从小到大,无论她经历了多么不公平的对待,每个人都只会要求她委曲求全,仿佛只有那么做才是对的。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受委屈不是她应尽的义务,她也有替自己伸张正义的权利,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大家听到没,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敢当着大家的面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被我家北城、她的丈夫碰一下就要死要活,天底下有这么做人妻子的么?”沈爱莉瞅准时机,像是演戏一样迅速切换了画风,可怜巴巴的诉苦:“我自己的丈夫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修养,她仗着老夫人偏心,都要骑到我们孤儿寡母头上去了!”
她这番表演情真意切,可惜围观群众的反应却很凉凉。
不管他们了不了解这其中内情,但凡是脑子没坑的人,只需要看一眼言夏夜肌肤上留下的粗暴痕迹,都能很轻松的判断出来沈爱莉说的绝对不是真话。
可是,碍于厉家盘踞江海的地位,一些人见风使舵的装傻充愣,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起言夏夜来,音量也逐渐从窃窃私语变为明目张胆,好像生怕哪个少说了一句,就会自此成为厉家的敌人一般。
言夏夜身处其中,被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包围,她的表情淡淡的,脊背依然挺的笔直。
尹白焰看了她这样更觉心疼,狠狠瞪着罪魁祸首厉北城,跃跃欲试的想要找他再打一架。
这次,他绝对要把丢铅球的功力发挥到极致,第一时间给丫砸个人事不省,生活不能自理!
“全都住口!”
厉云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冰冷,幽深如古井的狭长眼眸横扫众人,宛如无形的利刃自空中一刀切过。
登时,人人张口结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昧着良心站了厉家这边,却还是惹得厉云棠勃然动怒。
沈爱莉假装抹泪的手停在半空,借着这个姿势偷觑厉云棠的表情,倚老卖老的想法在心里转了转,终究还是没敢触厉云棠的霉头。
唯有身为厉云棠左右手的燕九见惯大场面,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朝着跟过来的保镖们递了个眼色。
他先等自家二爷气场全开,震慑住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接着在人心浮动时笑眯眯的站出来,恭敬有礼的将紧张氛围一扫而空:“很抱歉刚刚不愉快的小插曲,寿宴马上开始,诸位贵客请跟我来,现在可以入席了。”
客人们见好就收,连忙撤退,身为事件主角的厉北城也随之敛眸,面无表情的迈开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