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拍死第五只前来偷袭自己的夜蚊子后,豆娘睡意全无,随即翻身坐起,顶着一头乱发,扭头看向躺在身旁,双眼大睁的姚子碧,“子碧,蚊子咋不去咬你呢?光来我这儿嗡嗡个不停。”
“呵!你咋知道它们没来咬我?”
姚子碧冷笑一声,将里衣的袖子卷起,指着上面的新旧红疙瘩,怒道:“它们净往我衣裳里钻,打都打不着。”
“额..你比我惨。”
借着窗外的月光,瞅了一眼姚子碧胳膊上的那几个红包,豆娘哑然失笑,“这人字房确实不如天字房住着舒坦。”
“你终于发现了。”
姚子碧挠了挠胳膊上的包,亦缓缓坐起,“幸好,我们只待一日,明早便可启程,去往汾州。”
“嗯嗯!”
豆娘点点头,下床行至桌边,为二人各倒了一杯凉茶,“子碧,待我们到了汾州,是找个闹市客栈住下,亦或是寻个村落民居落脚?前者在出行上较为方便,而后者则要省钱一些。”
“看情况吧...”
姚子碧又挠了挠痒,接过豆娘递来的茶杯后,便一口饮尽。
“咱们在各地买下的那些酒都喝光了吗?”
她抱着空茶杯,凝眉看向豆娘。
“唔..仅剩储存在酒海里的那些了。”豆娘想了想,说道。
“够咱俩喝多久?”姚子碧又问道。
“不好说,喝得快的话,亦就十来日吧,省着点喝,能够支撑一个月左右。”
“才一个月啊..我还以为咱们攒下了不少美酒呢!”姚子碧嘟囔道。
“是攒下了不少,这一路走来,荷花蕊、剑南烧春、丰谷酒、柳林酒,以及新丰酒,我们买了不少带在路上,可咱俩亦没少喝呀,一日两餐皆是美酒相伴。困了要喝上一壶、累了要喝上一壶、失意得意皆要喝上一壶..这喝来喝去的,不就没剩多少了嘛!”豆娘掐指算道。
“呵呵..确实如此。”
闻言,姚子碧只得汗颜尬笑。
“子碧,你真不打算典当几件衣裳吗?”豆娘问道。
“这..这个再议。”
姚子碧摆摆手,放下茶杯后,便倒头睡去。
豆娘见状,只好撇撇嘴,跟随而眠。
“豆娘!”
“咋了?”
片刻后,姚子碧突然挺身坐起,吓得豆娘一怔,还以为她着了梦魇之症,正估摸着要不要抡她一巴掌,将其抽醒,便见她拽着自己,兴奋地说道:“不如,我们也效仿江湖人士,以‘跑马解’为生?”
“哈?”这丫是在梦游?
豆娘抬手,轻戳了一下姚子碧的额头,压低着嗓门儿喊道:“醒来,速速醒来...”
“作甚啊?我本就是清醒的。”姚子碧哭笑不得。
“哦,我还以为你在做梦呢!”
豆娘揉了揉鼻子,问道:“你可知跑马解究竟为何?”
“在奔跑的马上献艺,以此来赚钱谋生。”姚子碧说道。
“你连赞花儿都驾驭不了,还指望在马上献艺?怕是献命吧?”豆娘挑眉揶揄。
“此跑马解非彼跑马解。”
姚子碧莞尔一笑。
“嗯?”
豆娘则一头雾水。
“你这酒很香啊!”
“姜阿婆,这原浆比较上头,不过,你可以浅酌几口,切莫贪杯哟!”
保德州近郊的一处村寨里,姚子碧坐在酒窖天锅旁,一边摘酒,一边对身旁望眼欲穿的老妇言笑晏晏。
“好好!就喝几口。”
姜阿婆乐呵呵地接过姚子碧递来的酒杯,俯首嗅闻一番后,便轻抿了一口,“哇..好酒!没想到,姚小娘子的酿酒手艺竟这般精湛。我看啦,你这‘小重碧酒坊’日后定能财源滚滚,到时,我便巴着你享福咯!”
“哈哈..没问题。”姚子碧大笑道。
“原来,这便是你所谓的跑马卖解。”
豆娘端了一张马扎过来,接过姚子碧递来的原浆后,便冲其竖起了大拇指,“真是高!”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我会靠卖艺为生?”姚子碧笑问。
“哈哈哈..实难想象。”
豆娘冁然而笑,随后问道:“你便打算借姜阿婆的小院把小重碧开起来?”
“嗯,暂时如此,毕竟,我舍不得典当我那些宝贝衣裳,更不愿将最后一盒首饰卖掉换钱,所以,咱们先开个小槽坊来赚够银子后,再去汾州。”姚子碧点头道。
“此法甚好,这地儿也选得不错,姜阿婆这小院尽管坐落于郊野,但胜在位置好,进城出城皆要路过此地,到时,你这酒香飘出,路人便会寻香而至,我们便不愁买卖了。”豆娘满眼赞许。
“不过,你脑子里装了那般多的酿酒配方,为何偏偏要拿陈东家的陈氏秘方来作为这小重碧的门面酒配方?”她又问道。
“这个配方是我俩共同改良出来的,为何我不能用?”姚子碧反问。
“我不是说你不能用,而是为何非要用它?”豆娘好奇。
“就是想用呗!”姚子碧嘟了嘟嘴,说道。
“呵呵..你高兴便好,我去看看,这个新搭建的酒窖里还缺啥。”
豆娘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起身离去。
“万一..万一陈重曲亦能寻香而至呢?”
姚子碧伸出脚尖,将豆娘留下的那个小马扎勾了过来,而后又推了出去,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嘴角亦微微勾起,泛着期待的笑意.......
“驾!”
“陈东家,咱们终于抵达西安府了。”
西安府城外,飞叉叉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道城门,扭头对陈重曲大喊。
“好!我们再快些。”
陈重曲笑着点头,拽紧缰绳后,又用双腿撞击了一下马肚,让冲壳壳飞奔起来。
西安府到了,那么,汾州亦不远了!
子碧,你可在杏花村的杏花树下放歌纵酒?
“娇娇,我出去一下,陪我爹去见个大客,今晚便不回来用膳了,你亦不必等我。”
穿戴整齐后,黄维仁便轻搂过孟娇娇,向其交代嘱咐。
“又去谈生意?可爹不是一早便出去了吗?”孟娇娇疑惑道。
“他..他还有另外的事情,让我午后再去与他碰面。”黄维仁胡掐道。
“成吧,早去早回。”
孟娇娇打了个呵欠,便挥手唤其离去。
“爹出去了?去哪儿了?”
离开房间后,黄维仁便寻来黄管家,询问起黄父的行踪来。
不过,黄管家并不知情,甚至,就连黄父身边的贴身侍婢亦是不明。
“奇怪了!”
他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为何黄父要隐瞒自己的行踪,搞得神神秘秘。
“爹?”
不过,当他来到清音阁后,很快便在一群翘首等待玉姣梳拢的客人里见着了黄父的身影,遂脚下一滞,大惊失色。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