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
“黄二?”
见黄维仁笑嘻嘻地大步行来,陈重曲稍显莫名。
自打狗万里的事情被官府查明后,二人便未曾相见过,陈重曲是心里膈应,至于黄维仁,他估摸着应当是心虚。
先不说那个被杀的老?会否真的是黄家的亲戚,但正是因为黄维仁将那个假老?引荐给温德丰,才使得温德丰麻烦不断,险些吃了官司。
除此外,陈重曲已然从孔瘸子那里侧面打听出,之前在开窖封坛仪式上起哄的那几人十有丨八九是被黄父雇佣来惹事的。
黄父这般处心积虑地陷温德丰于不义,作为他的儿子,黄维仁知晓多少?又参与多少?
想到此,陈重曲看黄维仁的眼神便不再似从前那般真挚而热情,而是带着审度之意。
“怎得?不欢迎我来啊?”
黄维仁倒是笑颜如初,就好似之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一般,粲然而笑地向陈重曲快步而至。
看着黄维仁清澈见底的眸子,陈重曲心中的芥蒂骤然消散,亦笑脸相迎,“今个儿吹的甚风,竟将你给吹来了?”
“哈哈..东南风。”
黄维仁笑着打趣,抬手拍向陈重曲的肩膀,说道:“这大过年的,咋还在酒坊折腾,不去陪你家夫人。”
“咳!”
一想起姚子碧,陈重曲不由无奈丛生,遂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子碧在家陪我娘,我过来酿几坛酒。”
“还是你家生意好,这大过年的,亦能照样做开张。”黄维仁羡慕道。
“皆是熟客之所需。”陈重曲莞尔。
“曲子呀,你不会怪我吧?”
黄维仁搓了搓手,蹙眉皱额地瞅向陈重曲,欲言又止。
“嗯?”
陈重曲看向他,凝眉问道:“怪你何事?”
“就..就那个狗万里,我亦不晓得他是假冒的。”
黄维仁垂首而语,面有愧色。
“哦。”
陈重曲恍悟点头,而后道:“此事已然过去,莫要再提。”
“我..我...”
黄维仁飞快地抬眸瞄了陈重曲一眼,复又垂首,面红耳赤。
“黄二,你我乃兄弟,自小便一块儿长大,有些事情,不必追根究底,只要日后一切如旧便可。”
陈重曲抬手,拍向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了一番。
“况且,黄世伯于我们陈家有恩,在我们陈家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帮,此情此意我定不会忘。”
“曲子...”
黄维仁抬起头,眸光微闪地看向他,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言表。
陈重曲见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展颜一笑。
“曲子,不管如何,你我皆是兄弟!”
俄顷,黄维仁才抿了抿唇,郑重而语。
“嗯,兄弟。”陈重曲笑着点头。
“那我可以跟着你学酿酒吗?”黄维仁又道。
“你想学酿酒?”
陈重曲挑眉,面露揶揄。
“这可不是吹了阵东南风,怕是一股妖风吧?”
“哎呀!我一酒坊少东家,学酿酒咋了?又不丢人。”黄维仁嘟囔道。
“你是认真的?”
陈重曲憋住笑意,正色而问。
“对!”
黄维仁当即点头,“你想啊,我迟早要继承咱们家的酒坊,若我只会数钱,对这酿酒一事两眼一抹黑,等到我爹蹬腿儿升天后,岂不是要坐等关门了?”
“咳!黄世伯应当不会那般早便归天吧?”
毕竟,祸害遗千年嘛( ̄_, ̄)
“那我亦要未雨绸缪啊!”黄维仁随即道。
“唔..那你怎不与自家酒坊的酿酒师傅学习呢?”陈重曲好奇道。
你们家不是请了一位手艺不错的云南酿酒师吗?
“他们哪有曲子你专业啊!你可是咱们宜宾县数一不数二的酿酒大师。”黄维仁立马恭维。
“呵呵..跟我学酿酒可是要缴学费的哟!”陈重曲笑道。
“成!该怎交便怎交。”
说着,黄维仁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来,递与了陈重曲。
“与你说笑呢!你还当真。”
陈重曲冁然而笑,推开了那个钱袋,又道:“学费我不收,但跟着我学酿酒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而且,我定会是个严苛的师父,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我明白,严师出高徒嘛!”
黄维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好!”
见黄维仁一本正经,不似闹着玩儿,陈重曲这才生出执教之心。
“那先把两个酒窖皆打扫一遍吧。”
随后,陈重曲便揽过黄维仁,指着二进院落的酒窖,说道:“学习酿酒之前,首先要学会如何清洁酒窖,给自己,以及其他酒工一个干净整洁的酿酒环境。”
“啊?两个酒窖都要打扫?”
听闻此话,再看向偌大的酒窖,黄维仁即可生出了退却之心。
“怎得?这便难倒你了?”
陈重曲扬了扬眉,双手环胸地睨着他。
“不不!我去,我这便去。”
黄维仁忙摇头,挽起袖子便直奔酒窖,开始忙活起来。
“哎哟!”
“呀!”
“黄少东家,垃圾废料扔在灰坑灰沟里,莫要乱扫。”
“黄少东家,当心你的头!”
很快,二进院落的酒窖内便传来了黄维仁时不时发出的惊呼声,以及酒工们的提醒声。
看着黄维仁笨手笨脚,磕东撞西,好似泥足巨人一般,立于门口的陈重曲不禁摇头扶额。
这丫别不是来搞破坏的吧?
“黄少东家这是在作甚?想毁掉咱们的酒窖?”
路过的缸子见状,随即驻足,并道出了陈重曲的心声。
“额...”
陈重曲转头看向他,吩咐道:“你去找闷墩儿问问,这黄二最近是不是受了甚刺激,亦或是被黄世伯给训斥了?”
“啊?好!”
懵逼稍许后,缸子便点点头,转身离去,直奔黄氏酒坊找寻闷墩解惑去了。
“嘤嘤嘤...”
待到黄维仁将两个酒窖皆打扫完毕后,已是日落西山,他拖着发酸的双腿,顶着散乱的发髻,一边呜咽,一边朝孟氏饭馆背后的巷子徐徐而去。
“你这是咋了?被曲哥哥打了?”
等候多时的孟娇娇见状,一脸讶异。
“若是被他打一顿倒还好,就不会像现下这般造孽了。”黄维仁哭诉道。
“额..那他到底对你做了甚?”
孟娇娇满腹疑惑,刚上前一步,便被黄维仁身上传出的酸臭味儿给熏得直往后退。
“呃..你这是在臭鱼堆里滚了一圈?”
她捂着鼻子,娥眉微蹙。
“娇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见孟娇娇满眼嫌弃,黄维仁不甘呐喊,大步一跨,便将其拽进了怀里。
呕!
孟娇娇立马作呕,两眼一翻,险些被臭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