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夫人说今日要待在府中陪老夫人,便不与你一道前往酒坊了。”
次日清晨,用过早膳后,姚子碧便挽着陈母于院内散步,而酒儿则被其派来打发陈重曲。
“哼!不稀罕她作陪。”
陈重曲冷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酒儿见状,撇撇嘴,又耸了耸肩。
“心口不一。”
望着陈重曲愤然离去的背影,酒儿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等等!”
陈重曲忽然止步回眸,吓得酒儿急忙后退,以为陈重曲听到了她刚才的嘀咕。
“咋..咋了?东家。”酒儿紧张地问道。
“你心虚个啥?”
陈重曲挑眉,“你一会儿去我屋里将那包冷吃兔拿去给子碧。”
语毕,便复又离去,弄得酒儿一脸莫名。
“冷吃兔?”
“哦,有好吃的。”
俄顷,酒儿才反应过来,遂迈着欢快的步子朝陈重曲的房间跑去。
“嘻嘻!夫人你看,这是东家留给你的。”
待到姚子碧回屋后,酒儿便捧着那包香喷喷的冷吃兔,行至其跟前,笑眸望着她,“东家还以为你在与他置气呢!兴许,这包冷吃兔便是他的请罪之用。”
“他没猜错,我确实在与他置气。”
姚子碧点点头,淡淡而语。
“嗯?为何?”
酒儿不解,于姚子碧身旁坐下,一边疑惑地看向她,一边继续捧着冷吃兔嗅闻。
真香(ˉ﹃ˉ)
“你拿去吃吧。”
姚子碧见状,忍俊不禁。
“可..可这是东家给你的呀!”酒儿蹙眉。
“我早已不吃兔肉了,只是他自个儿不知罢矣。”
姚子碧自顾而笑,语带无奈。
“为何不吃兔肉了,兔肉这般好吃。”
说着,酒儿便解开绳子,拿起一块兔丁细细咀嚼。
“小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会忍心吃下肚。”姚子碧立马嗔了她一眼。
“嗝儿!”
闻言,酒儿随即打了个饱嗝儿。
“可..可真的很好吃嘛...”
酒儿小声咕哝一句后,又悄悄咪咪地捻起一块兔丁,小口吃着,生怕发出声响来令姚子碧不快。
“不过,夫人为何会与东家置气啊?”
吧唧了三块兔丁后,酒儿才看向姚子碧,好奇询问。
“呵!他就是个莽子。”姚子碧冷笑道。
“东家有些时候是比较憨,不过,你不是早已习惯了吗?”酒儿说道。
“哎!恐怕呀,我迟早还是要与他和离。”
姚子碧叹了口气,起身行至窗边,望着树枝上新长出的嫩叶,愁眉不展。
好快,又是一年春来到!
“夫人,为何呀?”
酒儿见状,立刻放下那包冷吃兔,于衣裳上擦拭了一下双手,便行至姚子碧身旁,皱眉望着她。
“因为他不喜欢我呀!”
姚子碧转头看向她,徒然一笑。
“可..可他不是都亲了你吗?”酒儿蹙眉道。
“他说那是他的莽撞之举,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姚子碧将陈重曲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得平淡,但内心却隐隐作疼。
“东家可真是个瓜娃子!”
酒儿一掌拍向窗栏,愤愤而语,惊得窗外树上的鸟儿四散逃离......
“小姐,黄少东家来了,正在与老爷喝茶呢!”
孟家后宅,双儿蹦蹦跶跶地来到孟娇娇的房间,向其笑着通报。
“哦?”
孟娇娇随即起身,寻了件亮色的大氅披上后,又涂了一遍口脂,这才对着铜镜左右端详。
“小姐,很美啦!”
双儿见状,掩口葫芦。
“贫嘴。”
孟娇娇嗔了她一眼,这才拿过一个手炉,不紧不慢地步出房间。
“小姐,你喜欢那位黄少东家吗?”双儿好奇道。
“不喜欢。”孟娇娇脱口而出。
“我不信!”双儿立马摇头。
“我骗你作甚?”孟娇娇笑道。
“既然不喜欢,那为何你一得知他到访,便着急打扮?”双儿质疑道。
“你不懂,等你再长几岁,便会明白了。”
孟娇娇解颐,抬手轻扯了一下双儿的双丫髻,便甩开一脸懵逼的她,大步向正堂行去。
“为何现下不懂,日后便会懂呢?”
双儿立于原地,冥思苦想。
“娇娇!”
看到孟娇娇后,黄维仁急忙起身相迎。
“咳!黄二,你来了。”
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埋首喝茶的孟父,孟娇娇才行至黄维仁跟前,故作好奇地问道:“你咋来了?”
“我...”
黄维仁刚要张口,待余光瞥见一旁的孟父后,才假模假式地说道:“听闻孟伯父归来,特此前来拜会。”
语毕,便像模像样地朝孟父拱手贺新年。
“仁哥儿莫要客气,快坐快坐!”
孟父笑着向其招了招手,便为其斟满热茶。
“爹,既然咱们都回来了,何时开店呢?”
孟娇娇缓缓坐下,接过孟父递来的茶后,便寻着话题聊开了。
“再等两日吧,现下家里啥都缺,至少要备齐食材,才能开门做生意。”孟父说道。
“孟伯父说得没错,这开饭馆不似其他生意,定要做足准备才行。”黄维仁赶忙附和。
“你家生意可还好?”孟父看向黄维仁,笑问。
“这大过年的,无甚生意,咱们家又不像曲子他们,关门照样卖酒,不愁没客人。”黄维仁说道。
“嗯,那便好好歇息一下。”
孟父点点头,又道:“仁哥儿你慢坐,娇娇好生招待,我去库房看看还缺啥,好提前做准备。”
“孟伯父慢走!”黄维仁急忙起身相送。
“好的,爹,你先列个单子,随后让双儿去添置。”孟娇娇点头道。
待到孟父离开后,黄维仁才挪至孟娇娇身旁坐下,有些紧张地看向她,“娇娇,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说呢?”孟娇娇冷着脸回道。
“是我太过唐突,失了礼数。”
黄维仁忙赔不是。
“只是太过唐突?”
孟娇娇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不不!我那是登徒子行为,罪该万死。”
黄维仁将头垂得更低了,作揖的手亦微微颤抖。
孟娇娇见状,扬了扬唇,才故作生气道:“我可不是那些轻浪浮薄的小娘子,可随你肆意玩丨弄。”
“是是!我日后定不会再犯,还望娇娇大人不记小人过。”黄维仁猛点头。
“好了,此事作罢,莫要再提。”
孟娇娇挥挥手,抱着茶盏轻抿了一口,又道:“你是来找我的吧?”
“自然是!”
黄维仁抬起头,咧嘴一笑。
“找我作甚?”孟娇娇淡淡道。
“昨日买的那些物什,可还喜欢?”黄维仁俯首问道。
“还成吧!让你破费了。”
孟娇娇侧眸看向他,嫣然一笑。
“不破费,不破费。”
黄维仁摇摇头,又道:“若是你喜欢,改日我再带你去更好的店铺逛逛。”
“那怎成?你兜里的银子又不是风刮来的,亦是你爹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不替他节省,我可替他心疼。”孟娇娇忙摆头。
“嗐!我家有钱,不差这点儿银子。”
黄维仁一挥手,豪爽而语。
“就你家那个酒坊,常年青黄不接的,迟早会被你败光。”孟娇娇嗔道。
“我家又不只一间酒坊,现下呀,我家可是两间酒坊,不仅如此,我们家还有其他一些生意,不光是靠酒业为生。”黄维仁随即道。
“不管生意再多,那亦要善经营才成,否则,即便店铺开得再多,迟早也会跟着关门。”孟娇娇语重心长道。
“没事儿!”
黄维仁拿起茶盏,一口饮尽后,继续道:“我家还有许多田地与铺面儿呢!即便那些生意皆做垮咯,我们亦可靠收租为生。”
“原来如此...”
孟娇娇点点头,心下有数,而后又道:“咱俩一块儿长大的,我竟不知晓,原来你是个土财主。”
“呵呵..我爹让我别到处向旁人谈及家中的田宅铺子那些。”黄维仁笑道。
“那你为何告与我?”孟娇娇轻声问道。
“你又不是旁人,你是娇娇嘛!”黄维仁解颐。
孟娇娇含羞一笑,轻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呢喃而语,“你真想娶我为妻?”
“当然!”黄维仁当即点头。
“那黄世伯会同意吗?”孟娇娇又问。
“他为何会不同意?”黄维仁不解。
“我家只有一个小饭馆,远不及你家富裕。”孟娇娇蹙眉道。
“我爹才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况且,孟伯父与我爹关系甚好,咱们两家联姻,可谓亲上加亲。”
见黄维仁说得正儿八经,孟娇娇又垂首笑了笑,而后,话锋一转,“不过呀,黄二。”
“怎得?娇娇。”
黄维仁俯身欺近,眼巴巴地瞅着孟娇娇,并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向了她的双唇。
“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还是能有所作为,而非倚仗祖业为生。”孟娇娇正色道。
“我自然会继承我爹现下的生意。”黄维仁忙道。
“你觉着这便够了吗?”
孟娇娇凝视着他,眸光深邃。
“为何不够?”
黄维仁歪着头,略显不明。
“照这般下去,待到你接下黄氏酒坊时,已然被温德丰压下一大头,彻底成为籍籍无名的小酒肆了,你说,待到那时,你这个酒坊东家又算个甚?”孟娇娇哂笑道。
“那..那我该咋办?这酿酒一事,我哪是曲子的对手啊!别说我了,即便是我爹,亦是只能望其后背而兴叹。”黄维仁瘪嘴道。
“你就不会自个儿想办法吗?”
孟娇娇伸出芊芊食指,戳向了黄维仁的额头。
“啥办法啊?”
黄维仁随即捏住了那根葱白手指,伸着脖子,吃吃地望着她。
“姚子雪曲!”
“姚子雪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