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长眼睛!”
“是你突然冲了出来!”
二人挤到姚子碧身旁,互相指责,谁都不让谁,令姚子碧心烦不已,太阳穴突突直跳。
“行啦!这大过年的,吵架不吉利。”
姚子碧揉了揉眉心,立马喝止。
“我们没吵架。”陈重曲忙道。
“呵!”我信你个鬼。
姚子碧睨向他,冷笑回应。
“我们只是在拌嘴。”尹升急忙附和。
“是呀!是呀!”
陈重曲猛点头,一把揽过尹升,故作亲密。
姚子碧见状,哑然失笑,随即便看向陈重曲有些脏污的衣裳,问道:“你捡的泥巴呢?”
“捡泥巴?”
听闻此话,尹升立刻瞅向陈重曲,满眼嫌弃,并一把将其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给挥了下去。
“咳!”
陈重曲拍了拍身上的污渍,挺直腰板儿,摊开右手,伸向姚子碧,“捡了两坨。”
“辛苦你了。”姚子碧解颐。
“你何时改行种地了?”
尹升挑眉看向陈重曲,戏谑而语。
“我家有田地,还有五亩呢!”
掏出手帕,将那两坨好不容易才抢到泥巴裹起收好后,陈重曲抬手向尹升比了个“五”,而后便揽过姚子碧,沾沾自喜道:“其中一亩地里还是我家夫人种下的甘蔗幼苗呢!”
“额..子碧,你还种甘蔗呀?”尹升略囧。
“呵呵..打发时间罢矣。”姚子碧赧笑道。
“你可真是贤惠。”
尹升由衷夸赞,并暗自懊恼,未能与姚子碧捡上几坨泥巴来哄她开心,要知道,他那会儿站得里那头春牛甚近,可谓近水楼台。
可惜了..可惜...
看着陈重曲频频向自己投来的得意神情,尹升悔不当初。
“尹大哥,你不回去与家人团年吗?”姚子碧好奇道。
“是呀..这大过年的,也不说回去瞧上一瞧,看望看望自己的爹娘,真是有违礼数啊!”陈重曲随即暗讽。
“咳!我从父不是在此吗?我不想他独自在异乡过年。”尹升解释道。
“原来如此...”
姚子碧点点头,又问道:“明日我们要去千佛寺烧香祈福,你去吗?”
“我去!”尹升忙点头。
“子碧!”
陈重曲立马怨愤不满地看向姚子碧,“咱们一家老小去寺里烧香拜佛,叫上一外人不太合适。”
“额...”尹升汗-_-||
“陈重曲,尹大哥虽不是咱们陈家人,但与咱们陈家交情匪浅,加之,幺子与斐娘又是我的娘家人,叫上他们随行,我想,娘定不会反对。”
姚子碧看向陈重曲,正色而语。
“我亦许久没有见到过陈伯母了,正好乘此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再聊上一聊。”
尹升顺杆而上,言笑晏晏。
“呵!我娘与你很熟吗?”
陈重曲挑眉,似笑非笑地瞟着他。
“比你想得要熟一些。”
尹升与其对视,笑得坦然自信。
“我说你这人,脸皮比那春牛亦要厚实!”陈重曲立即冷嘲。
“过奖!过奖!”
尹升拱手笑语,面不改色,令陈重曲气打不到一处来,只好将怀中的那包泥巴掏出来,拿于手中反复狠捏,以此发泄心头的郁结之气。
“子碧,没想到,这宜宾的街上,竟这般热闹,简直远胜于姚安呀!”
“是呀!我多年未回,都快忘了在宜宾过年的滋味了。”
见姚子碧与尹升在自己前面笑语欢谈,陈重曲气得咬牙,已然将手里的泥巴捏成了粉末......
“东家,你这是打算扔泥巴呢?还是扔泥屑啊?”
傍晚,缸子与陈重曲拿着自己捡(抢)来的春牛泥巴立于陈府门外的那几亩田地里,准备向里面扔泥巴求丰收,不过在见到陈重曲手帕里那堆碎成沫的泥巴后,缸子忍不住笑着打趣。
“我扔你!”
怒瞪了缸子一眼,陈重曲便抓起一撮泥屑,向其扔去。
“东家,这可是春牛身上的泥巴啊,不能乱扔,小心被牛神看见了,遭惩罚!”
缸子一边躲避,一边提醒。
“我已然挨过罚了,不怕。”
一想到明日会与尹升结伴同行前往千佛寺,陈重曲便愤愤不已,再次咬牙切齿,遂将手中泥屑全扔了出去。
“哎哟!糊眼睛了。”
缸子避不可避,最终被泥屑砸中,眼口鼻皆遭了殃。
“呜呜呜..酒儿,我是招谁惹谁了吗?为什么东家一不舒坦,便拿我撒气?”
夜里,沐浴完毕的缸子,肿着一双眼睛,抱着酒儿哭诉不已。
“哎..除了拿你撒气,他还能拿谁撒气呢?”
酒儿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
“哇啊啊..我好命苦呀!”
缸子紧抱住酒儿,哀嚎不已,不过,并无眼泪流出,只是干嚎罢矣。
“乖啦...”
酒儿继续低哄,丝毫未曾留意,缸子的一只爪子已然由上到下,摸至其后腰窝子。
“酒儿,还是你最好。”
缸子偷瞄了酒儿一眼,遂将其抱得愈紧。
“呃!”
酒儿一个激灵,霎时脸红。
“你作甚啊?”
“酒儿,我需要安慰。”
缸子恬不知耻,愈发肆意,并将脑袋使劲往酒儿的脖颈处拱去。
“缸子!”
“哎哟哟!”
那只咸猪手很快被酒儿抓住,并被狠狠地扭向一旁,痛得他直哼哼。
“你就是活该!”
啐了缸子一口,酒儿便转身离去。
“酒儿,我错了!”
缸子见状,赶忙道歉,并赶忙追了上去......
次日一大早,陈府上下便忙作一团,准备前往千佛寺烧香祈福。
因着路途遥远,且寺庙又建于翠屏山后沿的古树密林之中,所以,陈母早已书信一封与寺庙的主持,请求留宿一夜,由此,待陈家老小皆整装完毕后,已然是大包小包一堆,连人带行李用上了四辆马车,才勉强装下。
“陈老夫人!”
“尹东家!”
出发前,尹升如约而至,并带着幺子与斐娘同行。
不过,他们仅用了两辆马车,算是轻装上阵。
“哟!你这是打算烧完香便赶回来?”
陈重曲见状,立马松了口气。
“不是。”
尹升摇摇头,说道:“从父的一位友人在千佛寺旁有一间私家小院,他乃佛门隐士,为方便修禅养心,便于寺庙附近修了这么一间别院,尽管院子不大,但房间尚够,且物什皆全,因此,我们直接过去便可,无需过多准备。”
“呵!”
听闻此话,陈重曲很快由晴转阴,且乌云罩顶。
“陈东家,请留步!”
就在众人皆步上马车,准备出发时,一名驿差忽然飞奔而至,将一封书信交与了陈重曲。
“嗯?”
陈重曲一头雾水,将信封拆开后,便拿着那张散发着脂粉香气的信纸快速扫了一遍。
“重曲,谁来的信啊?”
姚子碧从车窗内伸出头来,好奇地望向他。
“没..没谁,就一位..一位远亲。”
陈重曲急忙将信纸塞回了信封里,又将其放入怀中收好后,才满怀心事地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