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子!”
“酒儿?”
刚一回府,缸子便被酒儿给叫住,并被拉至一旁进行了一番仔细盘问。
“快说,东家白日里将夫人与我支走,带着你上哪儿去了?可是又去见了孔瘸子?”
“没有!”缸子随即摇头。
“那去哪儿了?还要支开我俩。”酒儿又问道。
“东家不让我说。”
缸子皱眉,面色为难。
“不说是不是?”
酒儿双手叉腰,语带威胁。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你亦知晓..酒..酒儿...”
缸子还未说完,便被酒儿给搂住了脖子,遂脸红心猛跳,又紧张又惊喜地看向她,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作甚啊?”
“如实相告,便有奖励。”酒儿轻笑。
“啥奖励啊?”缸子急忙问道。
“你猜?”酒儿扬眉。
“你直接说!若只是亲亲脸颊啥的,便不值得我挨东家一阵洗刷了。”
缸子仰起头,说得义正言辞。
“啧啧..真是吃过肉,便看不上肉汤了?”
酒儿咋舌摇头后,不待缸子反应,便踮起脚,对着他的嘴唇轻啄了一下。
“快说!”
语毕,便松开了缸子。
“再来一下,刚才太快了。”
缸子舔了舔丨唇,脸红更甚。
“别得寸进尺啊!”
酒儿霎时变脸,双手环胸地瞪着他。
“好吧...”
缸子无奈,只好将去往大牢询问张三的事情如实道来。
“我晓得,你定会马上去告诉夫人,但请你亦转告夫人别去追问东家此事,东家不让她知晓,亦是怕她担心。”缸子正色道。
“我明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酒儿伸手拍了拍缸子的胸脯,便转身离去。
“刚刚是在做梦吗?”
缸子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不敢置信,随即便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啪!”
“哎哟!”
痛呼一声后,缸子立马露出了傻笑,继续愣在原地,一会儿抿唇、一会儿舔丨唇,回味不已。
“原来,重曲的心中还是狐疑不定。”
听完酒儿的转述后,姚子碧心下了然。
“只可惜,那个张三就是个瓜娃子,啥都不晓得。”酒儿皱眉道。
姚子碧娥眉微蹙,稍许后,才看向酒儿,拉着她的手,说道:“酒儿,从明日起,你随我一同前去酒坊,我要替董老打理前店的事宜,你帮我打下手,可好?”
“好的,夫人。”酒儿莞尔道。
次日一早,在陈府用过早膳后,姚子碧便带着酒儿,随陈重曲与缸子一道,一同前往温德丰。
“算账你应当会吧?”
路上,陈重曲看向姚子碧,试探询问。
“怎得?你不是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这还没到前店呢,便担心起来了?”
姚子碧挑眉,笑着打趣。
“咳!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矣。”陈重曲讪笑道。
“你忘了,我们姚家亦是开酒坊的,这算账之事我自打会识字起,我爹便手把手地教我了。”姚子碧笑着说道。
“哦哦,是我多虑了。”
陈重曲点点头,拉过姚子碧的手搓了搓,“手炉记得带上,这算盘打久了,手容易凉。”
“东家,带着呢,还带了四个。”
酒儿笑了笑,立刻将随身带的那四个手炉一并拿了出来。
“嗯,你多帮衬帮衬,别让你家夫人累着了。”陈重曲向酒儿嘱咐道。
“放心吧,东家。”酒儿笑着点头。
抵达温德丰后,一行四人便分开忙活了。
陈重曲在两个酒坊来回转悠,指挥指挥学徒们酿酒,又暗中观察他们的动静,看看有无可疑者;缸子则找来李管事,询问了一下后院的情况,便继续留下,监督下人做事。
自打心中起疑,缸子见谁都要猜忌几分,就连李管事亦没被排除,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暗自揣度。
至于姚子碧与酒儿,则径直来到前店,立于柜台后面,翻看账册,做着董老原先做的那些事情。
“酒儿,我有些紧张。”
看着店门被打开,姚子碧愈显忐忑。
“别怕,夫人,这不还有我呢。”
酒儿双手紧握,努力地挤出一抹笑颜来,故作淡定地看向姚子碧。
其实,她并不比姚子碧好到哪儿去,毕竟,她亦是头回上战场。
“有客人来了。”
见一人蹒跚而至,姚子碧立马站好,又扯了扯酒儿的袖子,提醒其打起精神来。
“这不是酒儿丫头吗?”
“是你!”
待见到进来之人后,酒儿勃然变色,当即从柜台后面步出,对周围的伙计喊道:“快来人,把这个疯妇赶出去!”
“是!酒儿姑娘。”
伙计急忙将那名老妇围住,但又不敢太过靠近,“老人家,请出去吧。”
“哎哟!我就是来讨口酒喝的。”那名老妇厚颜笑道。
“金陈氏,此处不欢迎你。”酒儿冷声道。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与你们陈家无甚干系似的,再怎么说,我亦是你们老夫人的远亲。”金陈氏继续无耻笑语。
“呸!”
听闻此话,酒儿随即朝地上啐了一口,“咱们老夫人可没你这般恬不知耻的远亲。”
“你这丫头,咋跟你那干娘似的,俱是粗鲁无教养的女子。”金陈氏讽刺道。
“你...”
“酒儿!”
姚子碧赶忙喝止,而后便步出柜台,向金陈氏行去。
“这位是?”
感觉姚子碧有些眼熟,但她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是陈姚氏,现下温德丰的当家主母。”姚子碧正色道。
“哟!”
金陈氏随即怪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酒儿,讥笑道:“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管事,你算个屁呀!”
酒儿刚想发作,待见姚子碧冲其摇头暗示后,便紧抿双唇,退至一旁。
“你是来讨酒喝的吧?”
姚子碧看向金陈氏,淡淡而问。
“对呀!对呀!”金陈氏忙点头。
“咱们是开酒坊的,自然不缺酒,不过,并非任何酒品皆会随意赠人。”姚子碧又道。
“那你就给我随便拿壶不值钱的便可,譬如那瑶青甘霖。”金陈氏随即道。
“呵!”
听闻此话,不只是酒儿,连旁边的伙计亦是纷纷发出了冷笑,看金陈氏的眼神不再怜悯,而是变得嫌恶起来。
好一个无耻泼妇!
“酒儿,去后院将尹大哥特酿的那壶酒拿来。”
姚子碧的脸上依旧淡然,她转头看向酒儿,向其吩咐一句后,又冲其眨了眨眼,后者很快会意,转头便向酒窖行去。
“不是瑶青甘霖啊?”
看着酒儿递来的一壶酒,金陈氏满眼失望。
“咱们酒坊的瑶青甘霖可不是人人皆能尝到的。”
酒儿微微扬唇,笑得别有深意。
“那..那这壶是啥酒?”
金陈氏看了一眼酒壶上写的一个“尹”字,一头雾水地看向姚子碧。
“长发升听过吧?鼓楼街新开的那家酒坊。”姚子碧问道。
“听过。”金陈氏点头。
“那家酒坊的东家专门为县衙酿制了一种特殊的酒,便是你手上拿的这壶。”
“真的?那这酒一定不便宜吧?”
金陈氏双眸泛光,咧嘴而笑。
“自然不便宜,毕竟,是给死刑犯喝的。”姚子碧似笑非笑道。
“啥?”
“就是断头酒!”
酒儿突然窜至金陈氏身后,伸手冲其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又很快退去。
“啊!”
金陈氏一怔,双手跟着一松,那壶断头酒“哐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