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板!”
众人见状,皆不约而同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咋还真吃泥啊?
“噗哈哈哈...”
陈莲儿则仰头大笑,头上的珠钗随之晃悠,“叮当”作响。
“肚子饿了,误把泥当米饭了。”
见陈莲儿笑得欢愉,罗明辉扔掉手里的泥后,又抹了一把嘴,发科打趣。
“是饿的,还是穷的?”
陈莲儿收起笑意,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咳!莲儿说甚便是甚。”
罗明辉搓了搓手,笑得讨好。
“嘁!”
陈莲儿一甩手帕,睨着他,嗔道:“少在我面前装穷,谁人不知,你罗老板现下可是这瞿氏粮铺的当家人了。”
“额...”
听闻此话,陈母随即与荔枝对视了一眼。
陈母:看来,她已然晓得了。
荔枝:再不晓得,那就奇了怪了!
见二人在那儿以眼神交流,又听得陈莲儿那似是而非的一句,姚子碧一脸懵逼,随即便看向一旁的酒儿,眨了眨眼,以眼暗示。
酒儿见状,但笑不语,随即便拉着姚子碧,悄然向远处行去。
“刚刚咋回事啊?”
“估计是老夫人与我干娘察觉到,莲姐儿已然知晓罗老板成为这瞿氏粮铺东家之事吧。”酒儿猜测。
“额..姑母之前不是说,他只是帮工吗?”姚子碧疑惑道。
“是这般的,去年底的时候,瞿老东家过世了,原本,作为义子,又一直帮其打理粮铺诸事的罗老板理应继承这瞿氏粮铺。但就在葬礼当天,一个自称是瞿老东家侄子的人突然而至,并声称要接管粮铺。”
“啊?此人真是瞿老东家的侄子吗?”姚子碧凝眉问道。
“是不是,并不重要,因为,自打二十年前,瞿老东家收留老夫人与罗老板后,便不见他有其他亲人前来拜访或看望过,而粮铺大小事宜皆是罗老板在从旁协助打理,所以,于情于理,这粮铺自当由罗老板来继承才对。”酒儿说道。
“可那人既然出现了,此事便很难以‘于情于理’四字来解决了。”姚子碧皱眉。
“夫人说得没错!正因如此,罗老板虽然继续在粮铺做事,但却只是以掌柜的身份,而非东家,反倒是那个横空冒出来的侄子成为了甩手东家,坐享其成。”酒儿点头。
“可恶!那后来呢?”姚子碧有些愤愤道。
“罗老板心善,加之,他并不太在意钱多钱少,只要能继续打理粮铺便成,因为,于他而言,早已将瞿氏粮铺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现下,他为何又成为了瞿氏粮铺名正言顺的东家呢?”姚子碧好奇道。
“兴许是老天爷见不得老实人吃亏吧,当然,亦是那人咎由自取。”
“此话怎讲?”姚子碧愈发好奇。
“那人的来历无人知晓,只是拿着一份瞿氏家谱,便可不劳而获,自然就陆梁放肆,毫无顾忌,成日只知吃喝嫖赌,伸手便向罗老板要钱。后来,因与一名纨绔子弟争抢男倌不成,失手将人杀死,被送入了大牢。经韩县长审理后,最终被送去烟瘴之地进行流放。”
“活该!”姚子碧啐道。
“还多亏了罗老板替他求情,又向死者家人赔偿了一大笔钱,这才留其性命,不然啊,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也该是他遇到了罗老板,若是换做别人,定会袖手旁观,不予理会。”
姚子碧感叹一句后,又问道:“既然那人都被送去流放了,那罗老板理应便是这瞿氏粮铺的新任东家才是,可为何姑母却一直说他只是个帮工呢?”
“这件事之后,罗老板便猜测,那瞿老东家并非是孑然一身,应当还有一些远房亲戚分布在外地,所以,便等待着其他亲戚来继承粮铺。”
“额..这罗老板可真实诚。”
“是呀!所以,老夫人与那韩县长才对其好说歹说,让他暂时接下粮铺,若是遇到瞿家另外的亲戚找上门,再议谁来继承粮铺之事。毕竟,于公于私,罗老板来当这个粮铺东家,总比那些不知来路之人接手要强,要晓得,民以食为天,若是管理粮铺之人乃好吃懒做者,只图谋利,不为百姓着想,那些没有土地,只能靠粮铺供应吃食的百姓岂不是近火先焦了。”
“嗯,确实如此。”
姚子碧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皆似莲姐儿之前那般,以为罗老板还只是粮铺的掌柜,暂代东家一职。”酒儿又道。
“加之,罗老板本就低调为人,此事便没有被大肆传播。”姚子碧补充道。
“嗯,这样亦好,免得罗老板家的门槛被上门提亲的媒人给踏烂咯!”酒儿促狭道。
“哎..姑母可真没眼光!”
姚子碧摇摇头,再次感叹。
“何止是没眼光?咱们莲姐儿根本不知,这罗老板于我们宜宾的百姓而言,可谓德洋恩普!”酒儿嘟囔道。
“哦?为何这般说?”姚子碧随即问道。
“夫人应当不曾知晓,毕竟,我们晚生了二十年,我亦是听老夫人与干娘提及的。”
酒儿指着目之所及的田地,对姚子碧道:“湖广难民大批量入蜀,除了带来诸多劳动力外,亦带来了不少当地农作物,譬如这熟水稻、玉米、薯类等,让蜀地的粮食作物种类渐多,亦让蜀地的百姓能吃食丰富。”
“除此外,像罗老板这种原本便是佃户出生的难民,在入蜀的同时,亦带来了精耕细作的耕种方式,改善了原有的耕作形式,造福了一大批佃户与农户。”
“亦正是如此,才让白酒酿造复又发展。”姚子碧笑着补充道。
“夫人说得在理,这白酒酿造需要大批量的粮食,若是从前,连肚皮都填不饱,又怎会余出粮食来酿酒呢?那会儿啊...”
酒儿看了看周围,才附于姚子碧耳畔,轻声道:“咱们老东家还在世时,便是靠着罗老板偷偷送来的那些没卖出去的瑕疵粮,才得以继续研究这白酒的酿造工艺。”
“看来,罗老板与咱们家不仅渊源已久,且情谊深厚,若是他能与姑母结成连理,可谓喜上加喜。”
说着,姚子碧便扭头看向立于水牛旁,正以热脸贴陈莲儿冷臀的罗明辉,不由想到了“欢喜冤家”这个词儿。
“我看,难!”
酒儿撇撇嘴,不敢苟同。
难吗?
姚子碧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