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是第三次和爱丽丝一起潜入某处了，莱德拉着爱丽丝的手默默地想道。
最后除了西门留在洋房之外小队的六人又一次全部出动了，莱德和爱丽丝负责潜入，其余人则分布在伯爵府四周随时接应。
或许是因为刚和西门翻脸，伯爵府的守备格外的森严，手持枪械，身着蓝黑色制服的警备员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伯爵府围得水泄不通。从伯爵府门口到门外数十米内几乎可以说是一步一哨。
但伯爵府内却显得格外的冷清，只有少数的佣人穿梭在走廊间。古典而奢华的吊灯、地毯、雕像、油画安静地点缀着每一个房间。
冷清……？
莱德本能地觉得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里居然没什么机关警报。”倒是爱丽丝率先开口，“难得上次任务结束我还专门针对这东西特训过。”
虽然没去看爱丽丝此刻的表情，但莱德觉得少女现在肯定是一脸的郁闷。
“没有是好事啦。”他微微笑着，回道。
“说起来，你知道该去哪里吗？”
“总之，先去书房看看吧。”莱德想了想，“不行的话也只能一间间房间看过来了。”
少年看了一眼窗外，利维坦的天色总是灰蒙蒙的难以判断具体的时间，不过从昏暗的程度他推测差不多已至黄昏末尾。
希望还来得及。
两人很快便顺着上次的路线来到了伯爵的书房。
莱德轻轻推了推门，没锁。
书房内空无一人，数量众多的书架静静地伫立着，显得安静厚重。
两人因为不能分开，便只好一个个书架逐一看过去。
“这里的书估计得有上千本了吧。”莱德感叹着，“生物工程学、炼金学、占星学，几乎都是专业性的书籍啊。也许伯爵意外地博学呢。”
“得了吧。”爱丽丝嗤之以鼻，“买来的装饰而已，贵族们就算自己懂得不多也一定装成懂得很多的样子才不至于在社交场合丢脸。”
“所以你的书房也是这样的吗？”
“我、我是真的博览群书的喔！”
博览小说还差不多。
“比起这个。”爱丽丝似乎是想转移话题，慌慌张张地从书架中抽出一份文件，“这份东西夹在一堆专业书里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幽会记录……嗯。”莱德翻了翻之后失笑道：“查尔斯伯爵也是有点厉害啊，不仅是平民连贵族夫人都偷情过数十个。看起来利维坦的近半贵族都头泛绿光。”
“不知廉耻。”爱丽丝脸有些微红。
“嗯？莫非你意外得纯情？”
“意外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很纯情好吗？！”
没有理会生气地跺脚的少女，莱德继续翻阅着，突然他挑了挑眉，“这份东西到十年前就戛然而止了。伯爵改过自新了？还是单纯地懒得记录了？”
“为什么不是没有能力了？”
“他十年前才四十来岁吧……”
“莱德，你看这是什么？”爱丽丝没有听莱德把话说完，突然从另一个书架抽出一份文件。
“人造之神实验报告？”莱德扯了扯嘴角，翻开文件，“厉害了，你是怎么一下子找到的？”
爱丽丝也将头凑了过来，“因为它有一半露在书架外啊，感觉就像是有人刚看完匆匆忙忙地塞回去一样。”
“机械结合生物形成的人造之神么……没想到那本书上说的胡话还真有人去实验了。”
“不得不说是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莱德感叹道：“不分日夜不辞辛劳的为人类服务的生物，如果真的实现的话帝国的格局恐怕又要为之一变了。”
“即便以帝国的繁荣历史上也没有一例成功的人造生物出现，更别说结合机械达成不会疲惫还带有一定智能的人造生物了。说得好听实际哪有这么简单？”
“可从这份实验报告看他们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了。”
“这是……”莱德翻着文件的手一顿，表情沉重地看着文件中的一副配图，“果然啊，所谓的人造之神就是我们遇到的怪物。”
“哼，为了造福人类而诞生的神反而开始杀戮人类了么。”
“以源能结晶的神性中和人造生物不受控制的兽性……结果又失控了么。”
“源能结晶中的神性已经强到使怪物失控了么？”爱丽丝皱起眉头，“他们哪来这么多高纯度的源能结晶？”
莱德又翻向下一页，“失控了然后……”
“怎么了？”
“怪不得。”少年咬牙切齿，“怪不得它们会去袭击人类挖去心脏，还喜欢以移植了源能的人为目标——以人性调和神性和兽性么。”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再往下翻就没了，后面几页仿佛被人撕掉一般只留下一些毛糙的纸屑。莱德皱了皱眉，但也没管那么多。
“走了，爱丽丝。”
“去哪儿？”
“当然是外城区的工厂。”
“可外城区有那么多……”
“选最大的那所就是了。你想想如果你是伯爵的话，要实施一项耗时耗力的研究，放在哪里最好？”
“当然是利维坦最大最好的工厂。可他……”
“没错，他这个研究见不得光。所以就需要用到废弃工厂和地下实验室为他遮掩，但实际上废弃工厂没有研究条件，地下实验室则物资运输不便，要完成这项研究正规的大型工厂是最适合的。”
“事实上这一开始是个暴露了也没什么不好的研究不是吗？所以我甚至猜测研究一开始就被放在了利维坦最大最好的实验工厂，然后随着研究渐渐偏离正轨伯爵才紧急弄出这些东西掩人耳目。”
“现在想想我们自从来利维坦就一直顺着他给我们安排好的思路在调查——该死的老狐狸。”
“……那我们去了工厂之后做什么？”
“那当然是。”莱德的左眼染上毫无温度的金辉，“去拯救世界啊。”
……
威廉反复思考莱德所说的话。
如果伯爵背叛了帝国的话，如果他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等人的话。
那奥萝拉的事件相比也是他精心设计的，故意放跑她以吸引自己等人。
为了将自己等人的目光锁定在她一个身上从而推迟发现存在多个怪物以及人工饲养的时间？
真亏这家伙能在地下工厂不知不觉鼓捣出这种东西。
等等，真的只有地下工厂吗？
想到这里威廉不由得闭起眼睛，轻颂真言。
将自己想象为一缕清风。
威廉的意识开始随着空气中气流的运动缓缓扩散向远处。
远点，再远点。
机械车辆的行进、酒吧的喧闹、蒸汽引擎的轰鸣，无数的信息通过气流的反馈涌向威廉的脑袋。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拉伸至极限，脑海中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范围才覆盖了半个内城区。
——没办法了。
威廉放弃了仔细解读每一种信息而选择了模糊地感应。
于是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越拔越高，在空中上升，仿佛神明端坐云间俯视众生，虽模糊不清但整座利维坦尽收眼底。
“在这里吗？”他苍白的脸上勉强咧开一丝笑容。
但他随即感到了一丝不对，好像有某处的气流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它们仿佛遇到了更高位的存在慌乱地四处逃逸，而那个方向是……
“……什么？！”突然威廉猛地睁开眼睛，也不顾周围的视线拿出机械传话机焦急的大喊：“洋房出事了我回去一趟！你们告诉莱德去外城区南侧最大的蒸汽工厂——古斯敦蒸汽机械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