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并不感到后悔。

他只是在回报家族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而已。

他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过去和悲惨深刻的童年。

他在一个小贵族家庭普普通通地长大，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虽然从小就内向而不善言语，但父母并不在意。

母亲是个从遥远的东方国度远嫁到这边来的温婉女子。

“没关系的，我们至少会给你留一个庄园，你尽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你就尽管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这是母亲常说的话，也是丹尼尔幼年时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平静的生活维持到丹尼尔十岁那年的登天之仪，检测出适配性极高，可以匹配家族代代相传却无人能够移植的纯度百分之97的源能结晶之后，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族人们奔走相告，父母感动地潸然泪下，族长放出豪言说将世袭男爵之位传给丹尼尔，并一口咬定他必定能带领家族走上新的高峰。

丹尼尔成了家族内的明星，但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压力和训练。

整个家族的期许宛如一座雄峰般压得他无法呼吸。

但他还是无法拒绝这份期许，无法拒绝父母希冀的目光。

他被要求得越来越多，暗杀、诈骗、卧底。家族将越来越多的黑暗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终究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最厌恶的人。

世故、油滑，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漠然。

不，也许并不是，他苦笑着。

也许这久违的不需要执行任何任务的两个月真的改变了一些自己。

丹尼尔并不感到后悔，他只是有点惋惜。

自己到底还是没能逃出圣徒之手。

“抱歉，莱德……可能没有下次了。”

……

雅各走后，犹大仿佛没感受到愈演愈烈的震动般平稳而又缓慢地开口：“约翰，为什么？”

约翰似乎也毫不惊讶，“您指什么？我为什么要背叛？”

“你当然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么愚蠢的问题！”犹大猛然转身怒视约翰，“我问你为什么能背叛？！”

“区区过去的亡魂。”约翰平静地俯视着犹大，“还无法束缚住我。”

“……原来如此。”犹大迅速冷静了下来，“雅各已经走了，但估计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回来——你还不动手么？”

“还是说——你不敢动手？”

“怎么会。”约翰微笑着，俊美的脸上仿佛泛着白玉色的光，“我虽然自认无法匹敌被誉为拥有十二圣徒最强破坏力的犹大阁下，但如果只是破坏掉这个登天之仪的话还是略有自信的。”

他洁白而修长的手指对着光茧轻点。

‘喀拉拉’

一阵骇人的扭曲碎裂声。

约翰整只手臂被完全扭曲成麻花状，血肉和森白的骨屑飞溅。

“管好你的手别乱指，我胆子可不大。”

“不愧是星辰的支配者，‘重力’权能的拥有者。”约翰苦笑着，“同为圣徒我用作防护的源能竟毫无反抗之力。”

“废话。”犹大不屑地嗤笑一声，“你的权能‘修复’虽然是高等概念要素但根本不能用来战斗，对上其他人你或许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圣徒哪个不是把你吊着打。”

“即便如此。”约翰的手臂上冒出一层白色的光膜，数秒后消散整只手臂已然恢复如初，“您也杀不死我不是吗？”

“谁知道呢。”犹大面无表情，“我其实也很好奇整个人都变成一滩肉酱的话你还能活过来吗？”

“那您尽可以试试。”约翰不为所动。

犹大没有回话也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意义吗？”他突然开口，“再过十分钟不到约瑟就要诞生了，而你根本靠不近这里半步。我一开始设想过雅各和你是同伙，这样的话我可能就难以守住这里了，可现在看来并不是——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单独面对我的？”

“是啊，是什么呢？”约翰笑容灿烂。

……

“我其实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选择凤凰木作为挑衅对象，为什么他们要在圣彼得引发无意义的爆炸，为什么他们那么执着于发动这场暴动。”

“直到刚才爱丽丝提醒了我——如果是非她不可呢？”

“非我不可？”

“没错。”莱德趴在威廉背上转头看向爱丽丝，“如果做一个假设这一切就都成立了。”

“假设存在一个和爱丽丝同样的凤凰木家族嫡系投奔了曼陀罗家族。”

“家族有嫡系背叛了？”艾琳娜也十分惊讶。

“假设。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的通了。爱丽丝，你确定雅各阁下已经前去压制丹尼尔了吧。”

“家族是这样说的。”

“也就是说现在广场上就只有约瑟和犹大两位阁下了，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位现在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打起来？”威廉脚步微微一顿，“你是说圣徒也背叛了帝国？”

“我的猜测罢了，我们现在正是为了确认这个猜测才在赶过去。”

“假说有两个前提，首先曼陀罗家族的最终目标应该是登天之仪，其次他们有一个凤凰木家族的嫡系协助者。”

“直接说结果的话，我猜他们想利用两位圣徒互相牵制的时候，通过凤凰木的能力偷偷从旁破坏——或者说至少干扰登天之仪。”

“爱丽丝，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的关于全知者彼得的事么。他能监视帝国内的一切——能不能看破你们凤凰木家族的血脉能力？”

“……不清楚。”女孩有些茫然，“我们也不可能会去做对帝国不利的事——我们早已和帝国的利益休戚相关了。”

“是了，估计曼陀罗的人也不清楚凤凰木家族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逃过全知者的监视，于是他们需要一场实验。”

“也就是圣彼得爆炸事件？”

“没错，事实是第一圣徒并无反应。然后他们的计划就顺利进行了下去——在牺牲了一个替罪羊之后。”

“这样也能说明他们为什么会瞄上爱丽丝了，同血脉的传承者之间使用能力时有相互感应，虽然不知道具体距离，但是既然爱丽丝会来阿瓦隆学院就学那想必被发现的概率还是不小的——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要扼杀风险于摇篮。”

“袭击爱丽丝，被回击后佯装报复引起阿瓦隆的混乱，然后趁圣徒内战给出最后一击——看穿了之后还真是简单粗暴的计策。”

“——我们不是故意的。估计事后他们会这么说吧。虽然不是个好理由，但毕竟家族底蕴摆在这里王室也无法真的让他们伤筋动骨。”

“而且，再大胆地猜测一下的话。”莱德咬了咬牙，“那个协助者就是所谓的汉克，也就是我的老朋友——老汤姆。”

“老汤姆？！”爱丽丝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虽然不认识什么老汤姆。”威廉皱着眉，“可这样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他们为什么要破坏登天之仪，有什么好处么？”

“他们甘冒如此风险也想从登天之仪中得到的好处，我只能想到一点——贤者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