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剑本是上古名剑,按说知道此剑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吴弘文突然提到‘莫邪’剑还是使那汉子吃了一惊,那汉子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吴弘文见那汉子神态有些异样,便问道:“掌柜的在想什么?”
那汉子有意避开了吴弘文的眼神,淡淡说道:“哦,没什么,我想起一位朋友。”
吴弘文又追问道:“莫非掌柜的真见过此剑?”
那汉子微微抬起头,又将眼前这三位深夜到访的客人打量了一番,显是对这眼前三人的身份有些怀疑,便说道:“这等名剑我这凡夫俗子哪曾有缘见过,只是听说过罢了。”
周瑾瑜见这汉子听说过‘莫邪’剑,心中直当是有了一线希望,便问道:“这位大哥可是知道这剑的消息?”
那汉子道:“什么消息?这剑的名气那么大,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而已。”
周瑾瑜看那汉子,总觉得此人不像是寻常摊贩,不愿就此离去,正欲再开口询问,那汉子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一边低头开始打理摊位一边说道:“你们若是不买东西便快些走开,我还要靠这买卖养家糊口,哪有心思与你们闲聊?”
周瑾瑜与吴弘文对望一眼,均没了计较,便只得走开了。那汉子身上的大公鸡有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似乎在代那汉子说“恕不远送。”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林雷儿见周瑾瑜又在闷闷不乐,便出言宽慰道:“我看刚才那养鸡的汉子手中也没什么真货,这苏州的鬼市怕是徒有虚名了。”
吴弘文手中扇子一摇,说道:“雷儿妹妹,这真货可是从来不摆在明面上的,想要在这鬼市里淘到硬货,往往是要一波三折的。”
林雷儿问道:“怎么个一波三折呢?”
吴弘文道:“在鬼市摆摊的这些人,大多手中还是有真东西的,只不过那些真正的奇珍异宝不方便摆在明面上,这些摊主在这里只是为了与那些买主碰头,待达成协议后再到别处交易。”
林雷儿道:“刚才那个汉子凶得很,他都不愿意与我们搭话,他的东西如何才能卖得出去?”
吴弘文道:“在鬼市交易的人各行各业都有,所以有些摊主为了安全起见,是要先试探买家的,我看刚才那汉子倒像是个手中有货的。”
周瑾瑜突然问道:“莫非吴帮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吴弘文微微笑了笑道:“且看拂晓鸡鸣时分,那汉子收摊去往何处。”
林雷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说道:“那我们悄悄跟踪他?需不需要我将他麻翻?”
吴弘文笑道:“哈哈哈,杀鸡焉用牛刀?待我先与他谈谈再说。”
三人说着话,沿街走了个来回,再未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东边的天空倒微微有了一丝亮光,像大地与天空之间裂开了一条细缝。
一记高昂的鸡鸣之声恰到好处地击破了沉寂的夜。
这鸡鸣声正是那汉子肩膀上的雄鸡发出的。
在鬼市摆摊的摊主们开始收拾摊位,他们要尽早赶回去,因为昨夜出现了月晕,所以今天一定会有大风。
那汉子很快便收拾停当,拉了车转过了街口。他的车上东西很多,有许多玉石器皿。不过那汉子脚步却极是轻盈,那只雄鸡也依然在那汉子的肩膀上站立着,丝毫不为汉子跑动时的颠簸所影响。
周瑾瑜一行三人远远地跟了那汉子,又转了两个弯过了三条街,那汉子终于在河岸边的一间民房处停下了。
只见那汉子在门环上轻轻叩了三下,民房的大门便开了,紧接着从院里边走出一个妇人,一齐帮着这汉子将车拉进了院子。那妇人戴着头巾,估摸着也有四十岁年纪,想必是这汉子的妻子。
周瑾瑜也在那门上轻轻地叩了三下…
那门竟然也从里边开了,开门的还是那妇人。
不待周瑾瑜等人说明来意,那妇人便说道:“这么快就来啦?他在屋里等着你们。”
周瑾瑜等人一路远远跟随那汉子,不料早已被人发觉。可那汉子竟不点破,更让周瑾瑜觉得那汉子古怪异常。
周瑾瑜道了声:“叨扰了。”便跟着那妇人进了院子。
院子很小,那汉子刚才拉回来的车还放在院子里,那车就占了一小半地方。
“三位请进吧!”那汉子的声音从正厅传了出来。
正厅也不大,但却被那妇人打理得仅仅有条,各样江南人家的陈设也一应俱全。客厅正北靠墙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摆着一只方方正正刷了黑漆的楠木桌子,客厅的东西两侧又各摆了三把椅子。
吴弘文、周瑾瑜、林雷儿在东边那一派椅子上依次坐下。
那汉子道:“三位不辞辛苦,一路尾随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吴弘文距那汉子最近,便抱拳道:“我们几位觉得掌柜的不像是一般市井,以为掌柜的手中似有真家伙,便想来看个究竟,无礼之处还请海涵。”
那汉子干笑了两声道:“这位公子倒挺会说话,可是你们要找的那‘莫邪’剑,我这里确实没有。”
吴弘文道:“无妨,我们几位若能从掌柜的这里打听到些消息也是好的,若掌柜的知道那剑的下落还望如实相告,我们好到别处去寻。”
那汉子身子向前微倾道:“不知几位找这‘莫邪’剑有何用处?如此不辞辛苦。”
周瑾瑜抱拳道:“不瞒掌柜的,是在下要寻这剑,这剑对在下至关重要,若无此剑,在下的血海深仇便无从得报。”
那汉子问道:“哦?这位公子有何血海深仇?”
周瑾瑜叹气道:“在下无能,在下的父母和师傅均是被那耶律含烟所杀,此仇不报,实难为人!”
那汉子道:“耶律含烟?”
周瑾瑜道:“正是!”
那汉子道:“公子若真要找那耶律含烟报仇,老汉倒愿助你一臂之力!”
周瑾瑜问道:“掌柜的与那耶律含烟也有大仇?”
那汉子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怒气,愤愤地说道:“哼,正是耶律含烟这契丹狗贼杀了我一位朋友。”
周瑾瑜道:“想必那位朋友与掌柜的也是莫逆之交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非是老汉高攀,我与那武林盟主蓝公培本是结拜兄弟,只是老汉不爱那江湖名利便隐居在此,不料前些日子我那兄弟却被那耶律含烟和一个叫周瑾瑜的无名小辈杀害了,我正琢磨着如何替我这兄弟报仇!”
周瑾瑜听那汉子被江湖传言误导,也认为是耶律含烟和自己将武林盟主杀害,心中暗自叫苦,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汉子见周瑾瑜不再说话,便问道:“公子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怕老汉没有能耐?”
周瑾瑜忙道:“前辈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那汉子道:“那公子怎么突然间愁眉不展?”
周瑾瑜道:“蓝盟主被害那天刚好是天下英雄于紫金山会盟的那日,刚巧在下也在山上,且亲眼目睹了蓝盟主是被他的手下亲信所害,此事与在下和那耶律含烟并无干系。”
周瑾瑜刚刚说完,便觉得不妥。怎么将自己和那耶律含烟放在了起,言语中也似在为那耶律含烟开脱。
那汉子听了周瑾瑜的话,果然起了疑心,便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公子是?”
一旁坐着的吴弘文见那汉子脸色生变,双手紧扣着木椅扶手,似乎已在暗运内力,便急忙说道:“前辈莫要误会,可否听我们把话说完?”
那汉子并不理会吴弘文,冷哼一声问道:“你便是周瑾瑜?”
周瑾瑜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拳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周瑾瑜!”
那汉子双手在木椅扶手上一拍,怒道:“那便是了!”话音刚落,人已从木椅上飞出,右手为掌,掌势虎啸生风,直取周瑾瑜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