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安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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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平白无故骂了一顿,我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这心里吧,可以说是五十味杂陈,那个对着听筒怒吼的人是我表哥。

我说:“你就不问问我咋样?”

表哥说:“港省那好地方,天堂似的,肯定过得好!不然你个瘪犊子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

我对他的幻想表现出深深的无力感。

曾几何时,我不是也认为大城市也是人间天堂吗?

我问他:“俺大跟娘咋样?”

表哥说:“好着嘞,你托人给送回来的两万块钱已经收到了,说你能,正准备给你盖房,找六婶说个媳妇嘞。”

我问:“什么两万块钱?”

表哥说:“你不是托那个港省老板代回家的吗。港省咋这么好呢,你才去一个月就赚了两万!!啧啧啧,啥时候把姑姑和姑父弄过去享享福,哥也能跟着沾光。”

我说:“别扯了,跟俺娘说个话。“

表哥说:“说不了,我现在回莞城的路上,港省老板有个活,让我找几个人,你哥也是老板啦!行了,不说了,用的人家老板的手机!电话费怪贵的!姑和姑父挺好的,不知道你的事,都以为你去港省赚大钱去了,你好就行!家里有哥在,楷子!不管咋样,平安是福!“

我有些哽咽,没能跟爹娘通个电话,挺伤心的,不过知道他们过得好也就知足了。

大成子和大伟看我眼圈红着问:“咋了。“

我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成子说:“楷子,别伤心,等咱们稳定了就把身份弄成港省的,那时候衣锦还乡,得多风光!“

大伟说:“楷子,再不行,等咱们地盘稳定了,就把叔和婶子接过来,享受享受!“

我重重的点了头,那会心里想,青衣岛,老子要定了!

这也就意味了,孙耀祖,死定了!

等货物都检查齐全了,我们便装车准备送去酒楼。

装车的时候,看到几个古惑仔,就是甘仔的同学细虾。

甘妈妈说:“这是甘仔的同学,这几天碰到没少过来帮忙。“

我皱着眉头,大成子和大伟也不太高兴,因为当时已经说过,不允许来打扰甘妈妈了。如果被甘妈妈知道真相,老人家会更伤心的。

细虾也不是个傻子,他看出来我们不高兴,有点害怕。

甘仔赶忙说:“成哥伟哥楷哥你们别担心,我和细虾是邻居,以前就经常在一起,他爸爸是搞运输的,这个货车就是他家的。“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看细虾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海鲜装好之后,我们便出发了。

甘妈妈和姐姐坐在货车上,其余的人都上了阿乐的车。

阿乐开车,伟哥坐在副驾驶上,两个大脚丫子搭载驾驶台上,看着窗外的港省妹子,垂涎三尺。

我和成哥、甘仔以及细虾坐在后面。

细虾显得很紧张,掏出烟给我们每人发了一颗。

细虾说:“几位大佬,能跟你们坐在一台车上,真是三生有幸。“

大成子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想要什么?“

细虾不知所措,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想跟几位大佬认识一下。“

大成子说:“就这么简单?“

细虾战战兢兢的说:“成哥,真的就这么简单。“

大成子说:“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不用说了。“

细虾纠结了半天,甘仔催促道:“细虾,你有什么想法就赶快说,成哥人很好的。“

细虾鼓了鼓勇气说:“我想跟你们荃湾四虎混!“

我们一车的人,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H哥说过,出来混就要跟对大哥,跟对了风生水起,跟错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甘仔在混之前只是个乖乖仔,但是跟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就凭借荃湾仓库和赌船两战成为叱咤荃湾和葵青的猛人。

而细虾混了三四年,依然跟在鸡脚关后面做最底层的马仔。

他也有点脑子,听说了H哥有意让我们入驻葵涌的想法,这才动了念头,借着和甘仔的关系,攀上我们这个几个江湖新贵。

大成子问:“好啊,那你说说你会干啥?“

细虾一看有门,赶紧说:“我会开车,胆子大,会砍人!“

大伟听了之后,被烟呛了嗓子,讽刺道:“孩子,你看看这车上哪个胆子小?哪个不砍人?“

细虾脸一红,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荃湾四虎是靠着砍人出的道。而成哥伟哥在赌船上一刀砍翻坤叔的头马,还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的事情已经成为江湖美谈。更有成哥单刀斗虎的事迹,已经被演绎成港省黑道的传奇,而成哥也被众多古惑仔视为战神。

大成子继续问:“你还有什么本事?“

细虾用很细微的声音说:“我言听计从,胆子大!“

后面的话,几乎就听不清楚了。

我们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就这底气,也敢说自己胆子大。

成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打开保险递给他细虾:“拿着!“

细虾啊的一声把身体缩进座椅。

成哥厉声道:“拿着!“

细虾双手哆哆嗦嗦的接过手枪,我感觉他的身体都是僵硬的。

成哥捏着枪管,将枪口指在自己的脑门说:“开枪。“

细虾好悬没吓得尿了裤子,想要把手枪还给回去,却被成哥用眼神制止!

成哥从腰上掏出手枪,顶在细虾的脑袋上:我数到三,你不开枪,我就打死你!

“一!”

细虾快要哭出来:成哥,你放过我!

“二!”

甘仔解围:成哥,不要吓他。

成哥用大拇指打开保险:少废话!细虾,还有一个数!

“三!”

“啊!”细虾把眼一闭,手指疯狂的扣动扳机。

咔咔咔~

手枪里没有子弹,但是细虾的喊声却不比枪响的声音弱到哪里去。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别再让人误会,我们是绑匪。

成哥收好枪,笑嘻嘻的拿回左轮手枪。

伟哥吐了一口眼圈:“行!也还将就是个材料!“

细虾的脑袋像个吸饱了水的大海绵,被我用手一按,汗水从毛孔里哗哗的向外流。

甘仔说:“细虾你别怕,成哥是考验考验你。“

细虾吼着说:“搞咩啊!会吓死人的!!!“

成哥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风光,荃湾四虎,双煞神兵,斩虎太保,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但是我们来港省之后,每天过的日子都好像你刚才经历的那样。枪顶在脑门上,随时会被人家搞死,我们四个连睡觉的时候枕头下面都放着砍刀,你觉得这种日子你能接受吗?你过的下去吗?细虾,听哥一句劝,回家跟你爸爸好好搞运输,人活着,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大成子说的没错,我们初到港省,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知道除掉坤叔才算告一段落。不过即便到现在,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很轻,砍刀手榴弹依旧带在身上,既要防着K帮的报复,又要随时注意警察,每天就是在钉板上走路,一不小心就会客死他乡。

虾仔却表现的很倔强,他说:“根本不可能,我家做的是运输生意,但是爸爸每个月都要给黑社会交钱,有时候还要被人家欺负,自己出来混之后,这种状况才改观了不少,最少社团的兄弟不再向他爸爸收钱了,也不再遭人家欺负了,甚是还因为是自己在这一片看场子的原因,爸爸能拉到更多的生意。“

他说:“我一定要混!要成为整个海鲜市场的大哥!“

当时,我憋住没笑,对他整个朴素的理想还是很赞同的。

成哥后来说:“其实细虾不是没有远见,做海鲜市场的大哥,最少这里的海鲜生意和运输生意他都能说得上话,换句话说,这小子以后即便不混了,也能凭借常年盘踞在这里的人脉,过上一份不错的生活。这大概就是小富即安的命运吧。”

相比与我们之后的大起大落,细虾过的日子确实要安稳的多,因为甘仔的原因,没有人会去主动招惹他,又因为他有些头脑,海鲜市场固若金汤,生意做的颇具规模,虽然到不了有钱人的行列,但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已经算是富贵。

我从岛上回来之后,和大成子、大伟、甘仔以及在台湾混的风生水起的阿乐去细虾哪里吃过海鲜。

那时候他问我说:“楷哥你不是从来不吃鱼的吗?怎么现在也吃了。”

我问他:“吃鱼和死你选择什么?“

细虾说:“当然是吃鱼了!“

我说:“那你还不给我做几个拿手的菜!“

我们喝了很多酒,具体多少也忘了,反正细虾的老婆的手里一直攥着电话,一边紧张的陪着,怕我们酒精中毒来及不叫救护车。

细虾吐着大舌头说,他很感谢我们找了H哥说情,让他来负责海鲜市场。他知道,虽然,他名义上是海鲜市场的大哥,但是青衣之战之后,H哥从来没有让他去打过仗,所以才能安安稳稳的经营有了今天的事业,这都是三位大哥给的!楷哥你回来了,只要有需要我细虾的地方,我命都给你!

我跟他说:“虾总你别多想,这些都是命!“

到了酒楼,我们很顺利的跟采购经理做了交接。虽然是关系户,但是成哥依然让他很认真的检查了每样东西,成哥说:“你们给了脸,我不能不兜着!“

采购经理很满意,这些确实是好货,同等价格下,比他们之前的供应商给的东西质量还要好。

成哥叫过甘妈妈,对采购经理说:“这是我大姐,俺们不常在港省,以后就由他直接给你供货了。“

采购经理跟阿乐是不错的朋友,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就跟着演戏,递给甘妈妈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我,货款我们是每周结一次,如果没问题,我们就签合同好了。“

甘妈妈一头雾水,感觉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莫名其妙的成了葵涌档次最高的酒楼的供应商!

或许,这种莫明奇妙,就是大成子给甘仔的安家费……前途凶险,生死未知,人总需要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好……

阿乐打给表哥的那通电话如是,甘妈妈一头雾水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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