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去世的那一年,沧易笙活的简直不像个人,像个鬼。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谁的劝也不听,几乎是不吃不喝,浑浑噩噩,若非是朝政不稳定,还需要他出面,他定会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
安源看在眼里,看着这个从小跟自己长大的兄弟,我一颗耀眼的太阳跌落尘埃,变得阴郁不堪。
沧易笙看的实在难受,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他当时不在,不然倪音不可能……
一年时间就把这个曾经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打击的不成人样啊,行如柴骨。但凡有人提到了沈家的二公子,沧易笙放下身份过去,同人理论一般说他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棒。
沧易笙求仙问道,向旁人询问如何才能起死回生,又跑到火狐族裔族逼迫火狐族的长老是否还有往生花的种子。
神花哪里遍地就是,火狐族也就那么一颗。
用了三年,三年之后。沧易笙一轮也就放弃挣扎了,不过整个人性子都变了,滥杀无辜倒是不至于,不过脾气暴躁的几乎他用雷霆手段将先帝的余孽全部清除干净,又培养了大批的新人,稳固自己的朝政。
朝政的把控,他更是将军是大学,一并交给了安家管理,俺家又是他的亲信,总而言之,军政两圈都死死的握住在手里。
那他荒唐事干了不少,最大的荒唐,就是把自己那个算亲爹的亲爹从坟地里跑了出来,狠狠地鞭尸。
虽说是起到了杀鸡敬猴的作用,不过还是把族中的齐了,吓了个半死,联名上书说他大逆不道,罔顾人伦,要求改过自新,面壁思过。
安沈两家一力担保,怕是要把这个才上位的新帝拉下来,他们才罢休。
也就是这两年,安源与沈悦的关系走近了许多,安老将军几乎是看着这个小太子殿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也就没把他当做什么太子殿下,几乎是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沧易笙这萎靡不振,他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曾经私闯了暖阁,将那新上任的皇帝一顿痛骂,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连旁边的红人都变了脸色,伏地不起,不敢上前劝架。
安源也想拦着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说,沧易笙就算在于他们家关系亲厚,也还是狐帝。
若是沧易笙真的动了怒,俺家也可能会被连根拔起,所以当时安源看的可以说是心惊胆战,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父亲脾气不好,发起火来谁都劝不住,除非他姐姐,可他姐姐当时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里休养,没有进宫。
是手足无措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父亲一巴掌给打晕了,扛回家去,可是沧易笙的脸色十分的臭。
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满目苍夷,变得空动无比,不见一丝友好的身材。
安源看着这么一双眼睛,放满了手中的动作,他忽然觉得,沧易笙我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说不定能恢复几分神采,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他双手环胸,靠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断然出手阻止。
就在他打算让沧易笙吃点苦头时,沈悦对了,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狐族的风云人物,多多少少都听到了彼此的事迹。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先说这看起来如此秀气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拥有浩瀚无边的灵力。
莫非传言有误,是那些女子们编些不靠谱的东西。
安源当时并不看好他的,这是沈悦与安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安源每每想到这一幕,自己可能是鬼迷心窍了,也可能是那天的阳光正好洒在这是白衣少年的身上,给他堵了一层柔光。
一种不切实际的天神下凡的感觉,才会春心萌动,从此万劫不复。
沈悦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还是同往常一样,信步走进了大殿。
“陛下,安将军。”
是很好听的嗓音,这嗓音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音色,柔柔和和的,让人听见就感觉清列如山泉。
安源被他这一嗓子,惊艳到了,转过去发现这少年生得极其俊美,眉眼之间都透着“干净清冽”的感觉。
面对眼前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位大神,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不卑不亢的说道。
安源觉得很有意思,以他的性格第一次次想就这么看着这位沈公子,如何解决眼前的矛盾。
“沈家的小兔崽子。”安老将军眼睛一瞪,吹胡子瞪眼睛的,几乎要把刚才的怒火全部转移到沈悦身上:“干什么?你不要帮着这混蛋说话!不然,我就把你从这大殿之内打出去,”
别的人要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早就冷着脸摔门而去。可沈悦就不一样了,都会说把跪在地上的侍卫宫女们全部屏退。
他抬了抬下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将军此言差矣,若是要给皇帝陛下求情,那就不应该是我来了,若是家福在此,相信将军,无论如何也会给我父亲一个面子吧。”
“你倒是机灵”安将军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他一身戎装,却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头上的盔甲也被他摘了下来,抱在胸前,那样子倒是有几分要以死明志的意味。
沧易笙看了一下在场的三人,一个破旧的布没有了神气,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刚才把他骂的头破血流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沈悦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坐在高位上的狐帝,叹了口气。
他拱了拱手道:“陛下,下不想让我弟弟的付出付之东流,就请照顾好自己。”
“自己照顾好,我能把这个国家管理好,我也就不必至于把他骂了这么惨。”安将军两眼一瞪,恨铁不成钢的骂到。
可是无论他们二人怎么说,苍蝇生的眼神还是没有变呐,死气沉沉的样子,已经把外物全部屏蔽起来。
他这个样子,安将军实在是忍不住了,头盔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指大逆不道的指着沧易笙。
安源下了一跳。叫他父亲这个样子,怕是要动手了,可这大殿之上与沧易笙动手,那就是死罪一条啊。
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他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父亲的要连拖带拽的,企图将他父亲拖出这个大殿。
“把我放手,王八蛋,我要跟她拼了,她这个样子,哪里配当上皇帝呀,多少人垂涎欲滴的作业纸,他如今坐了上去,还!还不好好珍惜!沧易笙,多少人为了你寄荔枝山,家破人亡,为了你连命都没有了,才保了你!”
“为了个男人颓废成这样,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么!”
安老将军这一翻话听的安源心里发怵,他紧张的看了一眼沧易笙,晨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动容,可是他父亲也不能再继续骂下去了呀。
“将军”
沈悦踏出一步,行在沧易笙与安老将军之间。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开口就有让人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口清冽的甘泉能浇灭所有的怒火,让人认真的去领听他,他就有这样的能力,让人能平静下来。
果不其然,一开口安老将军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也清醒了几分,尴尬的捏了捏身后自家儿子的手,虽然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沈悦笑着说道:“将军可知道家父近来可好?”
“你父亲的事情我为何要知道?”
“我沈家不如安家枝繁叶茂,我父亲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一生也只有我与我弟弟两个人。他早丧妻,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悦淡淡的说道,他垂着眼掩饰去了,眼中的神色。
“沧易笙过得不尽人意,过的死气沉沉,我父亲也不例外。音儿对我们而言,是重要的家人。他的离去令我们痛惜不已,而我更是有着直接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他。”
“陛下也一样…”
沈悦停了下来,他抬眼看了下沧易笙。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几分人味儿,他发现苍蝇生的手紧紧地握住椅子,微微的颤抖着。
他继续说道:“将军,你体会不了那种感受,因为你妻儿健全,你压根儿不明白那种亲人离去的痛苦,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从自己的痛苦中走出来…”
他言辞诚恳,说的又是不容置会的话,安将军虽然心情冲动,不过在他这一番话下,也冷静了下来,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如此颓丧的样子。他其实心中也有一些于心不忍的,至于这么骂沧易笙,也只不过想把她骂醒,可是如今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安老将军冷着脸,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他丢下了一句话。
“我老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了,可是既然承担了这起责任你就要有对天下人负责的态度,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陛下您与我们不同,更与沈家不同。”
“你有着不一样的责任……”
安源看着自己父亲离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老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