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夜风波,但对于休息室中“熟睡”的宋明廉等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清晨的风格外干净,沁人心脾,几阵清风拂来,血童的药效被缓解了几分,众人悉数醒来。宋明廉醒得最早,开始收拾灵堂,准备迎接从火葬场前来的灵车。而鲁行的表娘则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棺材旁,扶着棺材沿,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嘴里神经质地念叨,“婷儿啊,一会儿就要去火化了,进了火化间,大火来了,自己要记得躲啊。”
宋婷母亲至今还接受不了女儿的离去,从她一出生,便预想好了女儿的一生,送她上最好的学校、读最好的大学、找最好的工作、遇见最好的老公。。。。。。
可是,这一切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间化为了泡影。早已红肿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得咧了嘴干哭起来。
在鲁行印象中,这位官太太整天都是在到处炫耀着丈夫的官位和自己的幸福生活,却不知她在失去女儿的时候,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鲁行看了一眼张恩华,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为昨晚的打斗养神,也不敢打扰。
大约半个小时后,张恩华才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从身上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粒硬币大小黑色药丸,拆开裹在外面的油纸,一口一口嚼了吞了下去。
鲁行见张恩华吃了这神奇药丸,道:“你这是啥,我也受伤了,要不也给我一颗?”
张恩华瞄了鲁行一眼,极是不情愿地又掏了一颗出来,递到鲁行手中。
鲁行不知道这颗药丸到底苦不苦,试着小口嚼了几口,发现是酸酸涩涩的味道,好像以前在哪儿吃过。
“这不是大山楂丸吗?化食消积的!”鲁行仿佛是被人戏耍了一番,急道。
张恩华点点头,道“对啊,这不就是山楂丸嘛,前天晚上天和朋友去宵夜,大晚上吃多了点,昨天我就带了三颗出来,最后一颗也给你了,你咋还急了。”
鲁行不知张恩华是在装憨还是真的乐于助人,白了他一眼。反正小时候也经常把这山楂丸当零食吃,也就全吞了下去。
上午十点左右,从火葬场来接尸体的灵车从殡仪馆大门开了进来。宋明廉夫妇自知是来接宋婷的,知道这一去母女两人便阴阳相隔,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哇”地拍着棺材沿大哭起来,也全然不顾了县领导夫人形象。
宋明廉到了此时,也绷不住了心中的悲伤,就那样站在灵堂门口望着灵车,硬憋了多天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涌了出来,有些眼泪顺着鱼尾纹的沟壑横流到后颈,也许,这就是老泪横流的悲哀了吧。
鲁行再也看不下去,径自向宋明廉走去,到了跟前,道:“表叔,还记得我吧?”
宋明廉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有精无神看了一眼鲁行,听到对面这青年叫自己表叔,脑海中迅速搜索了叫自己“表叔”的同龄的孩子,一下子反应出来,“你是鲁行吧?”
鲁行道:“是我,表叔。”
宋明廉打心里自然是看不起鲁行这位穷亲戚的,虽然自己也是泥腿子出生,但越是这种出生,越是想撇清自己的曾经的农村户口身份。
当然,嘴里还是客气道:“你来啦,先到那边休息室坐一下吧,我要送婷婷上车了。”
鲁行自然也是知道这位表叔没把自己当回事,道:“表叔,你也别太难过,宋婷她还没死。”
宋明廉听了先是一愣,转而为喜,继而又悲从中来,道:“别乱开玩笑。”宋婷的妈妈也听到了鲁行的说话,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鲁行的手,急切道:“你刚才说什么,婷婷没死?”
宋明廉拽开妻子,道:“瞎听什么,怎么可能的事?都死这么多天了。外面那么多人,别发疯让人看笑话。”
宋婷母亲大声道:“我不管,人家都说没死,你让人家看看,我就不相信我女儿死了!”
宋明廉把妻子拽进灵堂内,不让她在外面献丑。
鲁行一行跟了进去,道:“表叔,宋婷真没死。不信你让我试试。”
宋明廉看鲁行没像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打鼓,毕竟这是自己女儿,自己也有万千个舍不得。思索再三,道:“你说婷婷没死,你有什么证据?”
鲁行望了一眼张恩华,张恩华明白了鲁行意思。自从他见到了鲁行手上门中神器准绳后,对鲁行就更满心充满了疑惑。
只见张恩华不急不慢推开冰棺盖子,拨弄了一下宋婷眼角,随着宋明廉夫妇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宋婷妈率先抢了过去,宋明廉则伸直了头,探头望去。
“眼泪!”宋妈妈惊叫了出来,望着张恩华和鲁行道:“这是什么意思?”
鲁行道:“表娘,死人会流眼泪吗?”
宋明廉夫妇两人怔了一下,宋妈妈才大喜得哭到:“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就死了呢?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呢?”
宋明廉也是惊喜万分,忙拉着鲁行的手道:“大侄子,那这怎么办?怎么救你表妹啊?”
说老实话,鲁行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也许根本就醒不了呢?忙指张恩华,道:“你问他,他其实是老医生。帮人家做道场只是兼职。”鲁行见宋婷虽然醒不了,但也并无性命之忧,也就使坏起来。
张恩华一愣,睁大了眼,死死瞪着鲁行,看到鲁行一副等着自己出丑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昨晚怎么就没让那老头把你掐死”。
宋明廉根本不知道张恩华在说什么,急切道:“张大师,我女儿到底该怎么救啊?”
张恩华故作沉思,道:“为今之计,唯有打120了。”
宋明廉也没多想什么,张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正准备掏手机出来,张恩华道,“你现在打电话,这早高峰等120车到,你女儿不死也快了。”
宋明廉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张恩华为报刚才之仇,朝鲁行努了努嘴,“他知道。”
宋明廉又望向鲁行,眼里全是写着“咋办”。
鲁行看着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了,指了指外面那台灵车,道:“就用那台灵车,我看大清早的谁敢和灵车抢道,保你一路畅通。”
宋明廉急忙起身去找那灵车司机,那司机当然极不情愿,只听到外面传来大喝,“我是宋明廉,你马上把我女儿送到县医院!”
灵车上路果然一路通畅,不消多少时间,就到了县医院,只见医院的院长和相关的专家医生早已在医院门口等候,见了宋明廉等人,急忙把宋婷拉到了急诊室。
经过各种检查,最终确诊为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坏,换句话说,正如血童说的植物人。
经历过女儿的生死,对这样的确诊结果宋明廉倒没那么不可接受。
宋婷母亲忙问道:“医生,那怎么办?”
“只能做康复治疗,慢慢调养,其实世界上也是有很多这样的患者得到了康复”,院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