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突然顶了顶我的大腿:“大爷,自从海选鬼太子的大赛开始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你跟大白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叫,叫啥来着……哦哦哦哦,云霆!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呀?唔……说起来是挺好看的,配得上大爷。不过他要是和你在一起了,二爷咋办,他……哎呦,你打我干嘛?”
我道:“你说你这小脑瓜里装的是屎吗?小小年纪就知道耍小聪明,刚才你差点死了的时候脑子怎么没这么灵活,嗯?!”
大白“呼呲呼哧”地“哼”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我也懒得理他,向着孟府而去。
孟府门前大红花枝缭乱,映在朱色门梁上,拓出斑驳花影。
寒斐方开门便给我使了个眼色,借着往暖阁领路的空档,悄悄对我道:“吾囚公子在今日大赛上大出风头,幽冥王已经起了戒心,孟府内外的眼线比之前多出了几倍,一切小心!”
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进了暖阁后没多久,房顶上便有窸窸窣窣的踏瓦声传来,倘若不仔细听,还真不一定能听出来。
看来事情的确很严重,不过吾囚与我的关系幽冥皆知,而我与孟词的关系也无鬼不晓,幽冥王在孟府多安排一些眼线,倒也在情理之中,也不一定就说明幽冥王对我和孟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我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这一夜无比寂静,连灯烛燃烧时的“滋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个无眠夜。
鸡鸣声方响,孟词便裹着黑色的斗篷回来了,房顶上又是一阵轻微的躁动声。
我大声道:“哎呦我的小美人儿,夜色寂寞,可把老子给等苦了。”
孟词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便一掌扫灭了蜡烛,把她扑在了床上:“快来让我亲热亲热,老子这几天想你想得都瘦了。”
孟词也朝着门外大声道:“讨厌,就知道油嘴滑舌,你和那什么魔王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好?”
“魔王?就他,那长相,男不男女不女,看着他的脸吃饭都费劲,哪比得上我的小美人儿~”
孟词千回百转地一声“讨厌”说出口,我只觉半边骨头已经酥透了:“斯文点好不好,别扯我衣服嘛!哎,你这汉子,怎么说都不听,讨厌死了~”
屋顶上“刷刷”的声响远去,门外穿花拂叶的声音也已识趣地散开。
我却不敢松懈,趴在小词身上听了半天,确定那些眼线走远,我才输了口气,躺在了她身侧。
“你被幽冥王叫去那么久,我担心了一下午,所幸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然我杀也要杀到幽冥殿里去。”
孟词笑了笑,道:“杀?嗯,别说,凭你的本事倒真有可能杀进去。”我刚想说“那是自然”,孟词便接着道,“倘若你用灵空法术的话。”
我“嘶”了一声:“你就不能好好夸我几句?”
孟词笑道:“好了,不跟你扯,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不不不,还是先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幽冥王这次找我,的确是对吾囚起了疑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知道我们……”
“好消息就是她完全错了方向。她的确一直在套我的话,问我吾囚从前一直默默无闻,为何突然选择参赛,还问我吾囚最近有没有异样的举动。”
我道:“你怎么答的?”
“我说我只是关注你比较多,和吾囚接触的机会很少,就算他有异样举动我也看不出来。我还说你最近和他闹了点矛盾,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参赛。”
“她信了?”
“嗯。她虽忌惮我,却不是‘最’忌惮我。”
“你的意思是说……连绛?”
“没错,我知道她对连绛积怨已深,所以在言语之间刻意引导了一下,没想到她也是那样想的。对了,你还记得之前伤你的那个黑影么?”
我点头:“当然记得。”
“我故意把那个黑影、海选、连绛、吾囚扯在一起,让她以为那个黑影和吾囚皆是连绛的人,而这次海选鬼太子,正是连绛想借机在幽冥安插人手。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听的结果,所以她对我说的话越来越信,估计日后孟府的眼线很快就会到吾囚和连绛周围了。让墨羽和连绛两相争斗,正好为我们争取时间安排接下来的事。”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孟词拍了我一下:“当然是让吾囚赢和去兽渊的事啊!”
我被她拍得回了神:“哦哦哦,对。说到这件事,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何事?”
“你店里的那个小二,也是我们灵空的人?”
孟词扭头道:“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幽冥鬼。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把在茶馆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孟词越听越震惊,最后直接一个轱辘坐了起来,道:“什么?!云霄生而复死?!云霆试探你?!小二知道你的身份还救了你?!!”
我:“…………淡定,淡定。”
孟词扶着额头:“这让我如何淡定?夫君视云霄如兄如父,当年云霄死讯传来,云枫整整守丧三月,可现在你告诉我他竟然没有死,还当着你的面自杀而亡……还有,还有云霆那个混帐!倘若他认出你,将你斩草除根,我们寒氏一族才是真的完了!”
除了云枫和寒玉死的时候,我还没见过孟词如此激动的时候。她的情绪一向掌控得很好,现在的她,想必是真的怕了。
怕云枫怪她未能护住师父,怕灵空当真毁于一旦。
我宽慰道:“你放心,他这不是没有认出来么。你想啊,如果他真的认出我了,怎么会轻易放我走?对付咱们灵空,他也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必要,我一死,不就一了百了了,对不对?”
孟词缓了缓心绪,一下子瘫在床上,好一会才道:“也是。是我太心急了,”她扶住床梁,沉声道,“我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