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山坐在圣林前面,不敢与圣林直视。
分钟之前,圣林把他叫进来,叫他坐下,可是,直到现在,圣林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莫名其妙地,王景山一阵心虚,他不知道圣林找他要干什么,他想发问,可是,就是不敢。
自从和圣林认识以来,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
“实话告诉你,我要走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刻。说吧,谁指使你的?”
圣林的声音平静而冷酷。
“圣林……,”
“别废话,谁指使你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是你的。是我算出来的,加上外面朋友的消息,互相印证,最后确定是你。临走之前,我不在乎把你废掉。你自己选择。”
圣林说出是算出来的,王景山绝望了。
圣林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如果圣林说是通过别的渠道,他或许还会怀疑是圣林在诈他,但圣林这么一说,他彻底相信,自己已经暴露了。
“是张善水。”
王景山崩溃了。
“那个张善水?”
“安厦置业的张总,据说他后面还有人。”
“什么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
“我相信你,我会找他们算账的。”
圣林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三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塞在左耳里。又拿出几条烟,推给王景山。
“这烟我也没什么用了,你拿去吧。我要走了,现在,你可以去报告政府,就说我要逃跑了。”
“不敢,不敢,圣林,别开玩笑,没人跑得出去的。”
王景山相信圣林会逃跑,但绝不相信,圣林会以这种方式逃跑。
真想跑的话,还会告诉别人?还主动叫别人去报告?这不是有病吗。可是圣林没有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圣林在试探他。
“随便你。”
圣林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王景山看着圣林的背影,隐约中听得圣林好像说了一句话:
“一号准备完毕。”
圣林的身影就在他视野中消失了。
王景山拿起烟,回到九监区门口的小岗,看见圣林已经向大门方向走去。门口,副监区长王新竹和中队长莫道库正在仰头望着什么。
王景山也抬头,看到了天空正有一架直升机在盘旋。直升机不大,也没有多大声音。机腹下面,似乎还吊着什么东西。
“圣林出去干什么?”
王新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还说自己要逃跑,要我向你们报告。”
王景山道。
“净胡说八道,这小子,什么话都敢说。告诉他,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几人正说着话,汤文静和几个犯人从屋里溜达出来了。
“怎么不干活?”莫道库问道。
“停电了,干不了了。”汤文静道。
“哪来的直升机,怎么跑这里来了?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王新竹自言自语道。
众人看去,就见一个似乎是包裹的东西从直升机上掉了下来。
此时圣林正在直升机下方,一个箭步跳起来,一把接住包裹,从里面抽出一件衣服穿上,又拿出一个头盔戴上,仔细一看,那衣服竟然是一件避弹衣。
“不好,圣林真要逃跑,快追,圣林,站住!”
王新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快速做出反应,和莫道库追去。临了,还不忘向王景山吼了一句:
“赶紧向段大队报告!”
王景山终于明白,圣林不是在开玩笑,应了一声,向楼里跑去。边跑边喊。
“不好了,圣林逃跑了,快来人啊!”
汤文静也终于醒过腔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只是没想到,机会会来的这样快。而且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了。这让他既意外又兴奋。
他终于反应过来,说了句:“我去帮助王大队他们。”拔腿追了上去,
前方就是检查站了,这是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平时,那里总是有两个警察值班,检查过往车辆。
王新竹大喊一声:那个犯人逃跑,截住他。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两个警察竟然好似没听见似的,看见了圣林想他们跑去,竟然不管不顾,拔腿向另一条路跑去。
怎么回事儿?都能见到人了,不去拦截,竟然向另一个方向逃了。是贪生怕死,还是圣林的同伙、内用、卧底?
王新竹边追边纳闷儿着,发现圣林从包里面掏出个什么东西,向他和莫道库扔过来。
一阵黄烟嗤嗤冒出,很快扩散开来立刻,他就被呛得满眼是泪,睁不开眼睛,呼吸困难,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新竹明白,圣林扔过来的,是催泪弹。
王新竹强忍着,仍然往前冲,泪眼迷蒙中,只见一片浓浓的烟雾,哪里还有圣林的踪迹。原来,圣林又扔出了一颗烟幕弹。
正在他犹豫之际,对讲机响了。
“各单位注意,我是赵观澜,有一名罪犯脱逃,目前正向九监区方向逃窜,全体人员向九监区靠拢,务必抓住罪犯。”
王新竹眼睛虽然看不清,但脑子还没糊涂。对圣林刚跑出去,又折回九监区感到不解。可是,赵狱既然如此命令,他也只好往九监区折返。
汤文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扶着王新竹。
他本打算趁着混乱逃跑,可是,一个催泪弹,一个烟幕弹,让他眼睛模糊了,脑子却清醒了过来。
此时圣林已经没了踪影,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和圣林一起出去的。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既然逃跑已经不可能,就要立即想办法挽救刚才的冲动。
王新竹见汤文静出现,立刻警觉起来。
莫非他也想要逃跑?两人是不是同伙?
“你怎么在这里?”
狱警对犯人的戒备,几乎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和本能。
“我来给你和莫中帮忙。”
“抓人也用不着你,赶快跟我回去,不要乱跑乱动!”
王新竹虽然怀疑汤文静,但此时汤文静主动来扶着他,又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也没有产生更多怀疑。
边往回跑,王新竹边想:反应还真快,赵狱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守大门的看守队警察接到向九监区靠拢的命令,留下一人守门,其余三人就向九监区跑去,远远就看见一个带着钢盔的人,迎面跑来,速度极快。在距离他们大约0米的时候,左转弯向生活区跑去。
“会不会是这个人?”
一个警察问道。
“不会,谁逃跑会往生活区跑,那不是跑回号里了?再说还带着钢盔呢,犯人手里,哪来的钢盔?咱们的命令是去九监区,别管他。”
圣林已经快到二门了,这二门,就是通往生活区的门。回头一看,大门的几个警察没有拐弯儿追过来,而是不理他,直行向自己的来路方向跑去。
他知道,这一定是钱多多正在指挥他们。
圣林的判断没错,此时,钱多多正在盯着屏幕上无人机传来的画面,不时地下达命令。他的声音,经过语音合成后,传到一监狱警察那里,已经成了赵观澜的声音。
二门的两个守门警察正准备向九监区方向进发,就见一个身穿避弹衣,头戴钢盔的人飞速奔来。接近二门,也不减速,一跃而起,手搭在伸缩门上,腾空翻身而过。
在监狱里,没有人会这样跨越大门。犯人不会,警察也不会。
“这是圣林,是他逃跑了,赶快呼叫,圣林在这里,快!”
一个警察眼睛尖,认出了圣林。
另一个警察从肩上摘下对讲机,还没等说话,就见一个冒着烟的东西飞来,紧接着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催泪弹……,”
他刚来得及喊出这几个字,眼睛就睁不开了。不过,他还不忘喊话:
“圣林跑进生活区了,圣林跑进生活区了。”
“圣林不是逃犯,逃犯在九监区,立即向九监区靠拢,立即向九监区靠拢。”
听得是赵观澜的声音,另两个警察强睁着眼睛,背对着生活区,向九监区方向跑去。
在通往九监区的干道汇合处,遇到了赵玉棠,她正带着狱侦处的三个人准备赶往九监区。
“圣林跑进了生活区,向我们扔了催泪弹。”
赵玉棠一听,心里一震,立即断定,是圣林逃跑了。
“你确定是圣林?”
“没错,就是他,一个空翻就从大门越过去了。”
“跟我回去,去生活区!”
赵玉棠手一挥,几个人就跟着她向生活区跑去。边跑,赵玉棠边用对讲机喊话。
“全体人员注意,我是赵玉棠,逃跑的犯人是九监区圣林。逃犯现在在生活区,立刻向生活区靠拢。”
赵玉棠刚说完,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父亲的声音。
“我是赵观澜,逃犯在九监区方向,立刻赶往九监区。玉棠不要胡闹,立刻向九监区靠拢。”
赵玉棠简直要崩溃了,父亲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呢?可是,听着又确实是父亲的声音。但她坚信,圣林确实是在生活区。因为二门的警察说出了催泪弹的细节。所以,继续向生活区奔去。
能够一个空翻越过二门,又把催泪弹都弄进来了,这样的本事,除了那个混蛋和他的同伙,还能有谁?
到了二门,伸缩门却打不开,平时走人的AB门,也打不开。一再按按钮,也毫无反应。
“没电了。”
二门的守卫几乎要哭了。几个人急忙从伸缩门上爬进去,生活区院里,已经不见了圣林的踪影。
“你们几个,进去搜索,你,跟我回去调监控”
赵玉棠和一个守卫返回门卫室,平时总是开着的监控,已经是一片黑屏。那守卫鼓捣好一阵,也没弄出画面。
“监控坏了。”
“立刻启动自备发电机!”
那个门卫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按动按钮,旁边发电站里立刻传来发电机启动的轰鸣声音。
可是,没过秒钟,声音就没了,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赵处,启动不了。平时不这样啊,都是一次启动成功。”
“立即给电工打电话,火速来抢修。”
守卫抄起话筒,按了号码,可是,毫无反应。拍打叉簧,也是如此。
“电话也坏了。”
此时赵玉棠也在拨打手机,想向赵观澜汇报情况。可是手机也不通。点开微信,页面提示:网络异常,请稍后再试。
“你在这里守门,我去生活区。”
赵玉棠叮嘱一句,就向生活区院里跑去。远远就看见锅炉房处,一个长长的吊车臂正向院里伸来,下面还吊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立即明白,那就是圣林逃跑的地方,飞快奔去。边跑心里边合计:钢盔、催泪弹、停电、发电机启动不了、监控坏了、固话坏了、手机不通、网络不通、直升机……。
这么大场面,也就只有圣林这个混蛋才能鼓捣出来,肯定又是那个凡奇和他的几个死党弄出来的好戏,别人哪有这么大本事……。
就在赵玉棠距离锅炉房还有大约50米左右时,他清楚地看见,吊车下面挂着那个大箱子,距离地面大约只有两米高了。
此时,就见锅炉房后突然穿出来一个人,飞一般奔跑,突然双手着地,一个空翻,旋转60度,准确地落进箱子里。然后,箱子就迅速升高,向大墙外移去。
“哨兵,快开枪,通知大门,截住他。”
此时,赵玉棠发现,大墙上的几个保安部队战士,也正向锅炉房方向跑去,接下来,赵玉棠就听到一阵枪声传来。
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上次在法院逃跑时,圣林中枪,浑身是血的情景来。没来由地,赵玉棠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竟然一阵疼痛。
等她跑到锅炉房时,吊车已经不动了。下面吊着的那个箱子,早已经消失在大墙外面了。
她转身往生活区外跑去,又一次通过对讲机喊话。
“逃犯已经逃出院外,大门哨兵马上拦截。”
“来不及啦,我们走了,再见。”
对讲机里又传来赵观澜的声音。赵玉棠把对讲机狠狠地摔出,对讲机的碎片洒落一地。
她终于明白,对讲系统也被人控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