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端来热油!”
“嗖嗖!”“啊!”
“顶住,右边有缺口,快顶住!”
整个准城城头,满是厮杀声,惨嚎声,以及众多将士的狂吼声。
自从凌晨丑时,大离兵马抵达城下,摆开战阵之后,就即刻攻城。
直到如今,过去足足一个多时辰,大离兵马,还在狂攻不停。
众多士卒如同蚁般,朝着不高的准城城头,疯狂攀爬。
众多临瞻守卒,则朝着城下,不断倾泻箭失、热油、滚木……
两方都陷入了疯狂,攻方知道,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准城攻下,待到援兵赶到,就再难攻克。
而守方也知道,必须拼死抗击,很快,援兵就会到来。
因此,双方都死伤惨重,城下,已有一堆堆高如小山的死尸!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城中的军备,耗费了许多,热油已经用尽,滚木所剩无几。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离士卒已有几次,攻上城头,却被悍不畏死的临瞻守卒,打了下去。
守卒们,都有着血性,他们忘不了当初,秦易视察时所说的话。
那时,秦易蕴含鼓励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以一种极其郑重的语调,说道,“若是大离来犯,准城将会首当其冲,而临瞻的荣誉,城中百姓的安危,就得靠各位来守护,希望各位,用手中的钢刀,用你们的拳头,去抗击任何一个,胆敢来犯的敌人!”
因此,纵使钢刀砍崩了,纵使身受重伤,纵使只剩下拳头可用,众多守卒,也都在拼命抗击敌人,哪怕用牙齿咬,也要将敌人,从城头打下去!
远处军阵中,大离新将平玉龙,满心惊讶。
他完全没想到,准城守卒,竟有如此强烈的抗争信念,以至于,他派出五万大军,都未能将准城攻下。
要知道,城中仅有一万守卒而已!
如今,己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不将准城攻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平玉龙决定,增兵!
势必,要踏破这座城池!
突然,一名侦骑急奔而回,手中的旗帜,疯狂舞动。
看清之后,平玉龙眼童勐地一缩!
临瞻援兵,来的好快!
就在准城守卒,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西南方向,出现了一条黄龙!
那是滚滚尘土,高高扬起所营造出来的景象!
援兵,来了!
众人心中,霍然一松!
而后,便都欢呼起来。
他们守住了准城,不负秦易的嘱托!
……
大离奏城,一处庄园,正堂中,众多衣着各异之人,皆汇聚于此,或坐或站,姿态不一。
这些人,都是除戎盟高层,上至副盟主,下至香主,都前来此处,只为迎接盟主的到来。
而主位之上,坐着一名白发老者,年岁不小,但却精神矍铄,目光慈和,隐隐可见一丝锐利。
显然,这名老者,并不简单。
“老夫来晚了,未能见到临瞻摄政王,甚是可惜。”抚着长须,除戎盟盟主,感慨说道。
得知秦易在奏城,副盟主正款待于他,除戎盟盟主,就加快速度,朝奏城赶来。
只为了见秦易一面。
虽是大离人,但除戎盟盟主对于秦易,这个不世出的战神名将,早已心存佩服,神往许久。
副盟主接话道,“王爷派人传话,说是有要事,不得不仓促离去。”
丰满女子孟护法,冷冷说道,“哼,什么要事,不就是回去主持战局罢了,谁能不知道?”
众人皆知,孟护法对于临瞻,有着深深的恶意,所以都不搭茬。
其实此乃废话,人家身为临瞻摄政王,若是朝内战事起,而他得知之后,不回去,还在悠哉悠哉的闲逛,这说得过去吗?
若是这么做,秦易就不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了!
见众人不搭话,丰满女子望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年轻男子费永新。
昨夜,在树林中,她可是提点过对方,就是不知,对方上不上道。
就在此时,费永新突然出声了,“盟主,我觉得,不应该放任秦易离去。”
堂中众人,听到此话之后,顿时哗然。
“怎么,你还想截杀秦易?”有一人颇为惊讶,禁不住问道。
一名来自临瞻的香主,斥道,“你难道忘了,我们除戎盟不牵涉任何政事吗?若是拦截王爷,就是与除戎盟的宗旨相背离,如此一来,定会人心失散!”
不管是谁,要想对付秦易,他身为临瞻之人,第一个不答应!
不少临瞻以及大荆之人,纷纷应和,“就是,秦易乃是英杰,天地灵气之所在,杀之将会遭来巨大祸患!”
“你不怕遭因果,老子怕!”
听到众人所说,费永新没有反驳,反而解释道,“我之所以如此提议,是为了元族着想。如今,大离入侵临瞻,若有秦易在,大离必将战果寥寥,反而会耗费不少国力,极可能会被象戎趁虚而入。”
“倘若杀了秦易,大离便可速战速决,不损国力,不至于败给象戎。”
有些大离之人闻言,细想片刻,便觉有理,赞同道,“费护法所言有理!”
“的确,大离比邻象戎,若是象戎入侵,大离首当其冲,唯有大离强盛,方能抵御,也才能让大离境内万万黎庶安然无恙。”
听到这些歪理,年欣雅顿时怒了,娇声斥道,“难道有原因,就可以违反法纪,侵犯他人吗?同理,大离入侵临瞻,实乃大离之错,尔等却以象戎为借口,意图帮助大离,实乃胡说八道,不辨是非!”
“就算大离国力未损,诸位们心自问,光靠大离,真能抵挡象戎的全力出击?十六年前的大离,国力是何等强盛,远超如今,却依旧不敌象戎,由此可知,必须集众多王朝之力,方可击退象戎。”
“可大离天子柴宇召,不思联合聚力,反而擅自攻击临瞻,实乃自找死路!也可知,此人鼠目寸光,毫无智谋,还有何能力,带着大离抵御象戎?”
“这个重任,极可能会落在临瞻身上,也会落在秦易身上,或许唯有他,才能力挽狂澜,拯救元族。若是对其出手,那才是自掘坟墓!”
听到年欣雅的铿锵之声,众人暗觉有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的确,这个时节,大离天子贸然兴兵,实乃错棋!
副盟主本想出声反驳费永新,但见年欣雅说的如此有理有节,便不再出声。
费永新被驳斥的无话可说,因为对方说得没错,的确该收拢所有力量,而不是分化。
但他没想到,年欣雅竟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当众驳斥自己。
这情况,让他愣在原地,无比心痛,彷佛被毒蛇所噬!
除戎盟盟主,一锤定音道,“本派的宗旨,便是不插手政事纠葛,不可打着对付象戎的旗子,而去插手王朝之事,诸位切记!”
“此外,秦易的确是我们应该拉拢的对象,这也是老夫急速赶回的原因。所以,对付他的心思,盟中任何人都不许有,若是违背,老夫必定严惩!”
商量了些许要事之后,除戎盟盟主,便宣布散会,众人转身离去。
而年轻男子费永新,一路低头,朝屋舍行去。
他满心都是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掉秦易!
杀掉这个夺走年欣雅芳心的家伙!
因为对方,他被年欣雅当众驳斥,实在可恨!
就算无法借用除戎盟,也无妨。
可以依靠外力!
恰好,秦易回程的路上,有一股庞大的力量,那就是,大离兵马!
得尽快,将秦易从大离回返临瞻的消息,告知大离战王!
届时,迎接秦易的,就会是数十万大离兵马!
纵使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依靠五名亲兵,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
想到这,费永新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极其狞恶!
……
准城北侧,五里之外,景勋麾下,正在安营扎寨。
清晨时分,他率兵赶来,本想趁着敌兵攻城,而起奇兵之用,从侧翼攻破对方。
可怎知,得知己方赶来,敌将就鸣金收兵,开始后撤。
这份睿智与果决,让景勋颇为惊讶,暗叹大离后继有人。
不少大离名将纷纷死去,却出现了一个后起之秀。
见敌兵撤退,景勋本想趁势追击,可对方极有秩序,难以讨得好处,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后,大离兵马,退到准城二十五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
景勋则传令,与对方相隔二十里,扎下营寨。
接着,景勋召集众将,于帐中议事,正说到一半,亲兵突然奔入,递来一封文书,急声说道,“将军,此乃韩霖将军传来的密信。”
景勋打开一看,不由诧异。
信中,写的是临瞻西线的战况,原来大离不仅兵发准城,还派遣战王率领二十五万兵马,攻击博城。
卫西军镇的援兵赶到之时,博城已经易主,被大离兵马所攻下。
两方在城下战了一场,怎知大离战王早已料到,援兵会赶来,因此在不远处设下伏兵,突然冲出,攻击侧翼,击溃了卫西援兵。
好在主将衡宇率兵断后,才没有惨败,得以后撤五十里,入驻径彻城,全力备战,等待敌兵。
看完后,将密信递出去,让众将传阅,景勋就沉吟起来。
没想到,大离战王如此犀利。
他可是知道,衡宇实力不凡,只是被秦易掩盖了光芒,要论实力,此子不弱于池元武和逝去的祝元魁。
但却仍旧不敌战王,可见后者能被封王,的确有非凡之处。
如此看来,西线战况,或许难以占据上风。
而后,景勋便想到了此处,他所面对的,是大离新将平玉龙。
对方虽籍籍无名,但能与战王兵分两路,统领一路大军,必不是凡俗之辈。
对付他,必须要小心,以免阴沟里翻船!
若是一着不慎,极可能会全盘皆输,往后临瞻,就再无翻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