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玖在找他吗?找他做什么呢,是想问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吗?
程亦阳把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让自己能更清楚地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就像玖玖就在身边。
他想见到她,又不想见到她。
她会对他失望的,他会永远失去玖玖的。
那边的玖棠还在找他。
事情还在发酵,予白说现在只能直接开发布会进行说明。
她不明白,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却要为自己辩解,这是什么道理。
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已经凌晨,路上除了上晚班的人和店,几乎没有人在走动。
玖棠开着车,先是去了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后来又在路上找了起来。
都没有?!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躲,他是玩躲猫猫长大的吧!
然而事实是,被当继承人培养长大的他,连躲猫猫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有一次他无意中透露的。
B市几乎都要找遍了。
予白他们也在帮着找,连龙凰的人也被发动去找人。就是找不到!玖棠都气笑了。
原本被吕泽言搞得半点心情都没有的玖棠,现在都被程亦阳气得把吕泽言排到后面去了。
论气人,谁有她家程亦阳厉害?
不知道要去哪找人,玖棠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到了他们之前一起看《世界的诠释》的电影院。
电影院早就关门了。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想要进去看看。
他们之前去的影厅,玖棠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窸窣声,但没有人影。
她悄悄靠近,在之前坐的那个座位上——没有人。
她拿出手机,用电筒光一照——那个缩在地板、靠在坐垫上的男人,不是程亦阳还是谁。
玖棠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躲都躲得这么狼狈。
程亦阳早就听到有人进来,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就猜到是玖玖来了。他使劲往回缩,不想被她找到。
可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眼瞎了才会看不到吧!
“亦阳。”玖棠的声音温和,好似没有生气。程亦阳刚想抬头,然而下一秒,就被她吓到了——
“好你个程亦阳,你躲啊,我看你要躲哪去。”看到他不敢抬头,又说,“除非你逃到外太空,除非我不在了,否则你都休想逃!”
她的声音是吓人的严厉,却隐隐带着哭腔。
程亦阳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坚韧、要强的,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表露过脆弱。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的弱点吗?
他不想成为弱点,他想当她的盔甲。
程亦阳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声音沙哑:“玖玖,我在。我不跑了,我不躲了。我现在就回去面对,好吗?”
“傻子,你这些年都没有躲,你现在在怕什么呢。”
程亦阳这才知道,原来玖玖对他的事早就了如指掌,心里甜甜的。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他尽力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开心,似乎想掩饰什么。“我们回去吧,回去就可以解决这些事了。我们还可以一直在一起。”程亦阳想带她走。
“你说什么呢。”玖棠不让他拉动,转过他的脸,让他正视她的眼睛。“不用这样。有我呢。你以前做得够多了,现在让我一起分担,好不好?”
他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要问些什么。
“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们一起。”玖棠掏出几颗糖,塞进他的手里。“不用担心程家,不要听他们说的。程家继承人不是你想当,是他们想让你当的,他们没有资格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
“不是我想当的……”这一刻,困扰他多年的问题好似得到了解答。
对啊,又不是他求着当程家人的。就算没了程家这个助力,他自己也积攒了不少的财富——应该够入赘玖玖家的吧。
“又想什么呢。”终于让他回神,这才接着说,“想通了?想通就跟我回家,先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变好的,嗯?”
她的话就像在哄小孩。
程亦阳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幼稚,清了清嗓子,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要带玖玖回去睡觉——折腾了这么久,她一定累坏了之类的。
玖棠想说,现在知道她累了?
不管怎么说,人找到了就好。还好没有造成上一世的悲剧。只要人还好好的,其他所有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玖棠公寓里,程亦阳跟着进来了。在她的默许下。
程亦阳说想睡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于是,他就获得了——睡她房间地板的殊荣。
程亦阳很高兴,好像得到了天大的奖赏。
玖棠笑他不争气,他说:“我不需要争气,我只要成为你的骄傲。”
“你想说说那些事吗……”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
“是真的。都是真的。”终于问到了这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承认之后,倒是感觉一身轻松了。
她没有说话。让他把这些年心里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我的母亲,在快要生下我的时候出事了……我父亲每天都说‘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你’。”
久久的沉默之后,他才继续说,“没有人想管我,每个人都把我当成空气,当我不存在。”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玖棠,却发现她一直都在看着他。突然有些羞涩,连刚刚回忆起悲伤都被冲淡了许多。
他的语气轻松很多:“所以我就被保姆忘在了学校,然后就被绑了。不过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就遇不到你啦。”他刻意压低声音,“后来被卖到那边,就有了网上说的那些事。”
说到这,他开始不安,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刚回来的时候,他们要我去上学。可是我害怕,不想跟他们亲近。我没有……也许只有一点。我的精神很正常,真的。”
他猛地抬头,急于看到玖棠的肯定和相信。她点头,没有一丝动摇:“他们不过是嫉妒罢了。”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