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把三妮引进了卧室坐下。接着就给三妮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然后,便在三妮对面的炕沿上坐了下来。等着三妮说话了。
他心里免不了暗忖道,这三妮的私房话应该怎样开头呢?他觉得有如下两种可能:
“田哥,这些年我做梦都在想你,想死你了啊!”
“田哥,我是为爱而来的,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来的!”他觉得,就算三妮没有这样说,但也跑不了这个意思的。想着,他的脸颊开始发热和发烫了。胸腔里的那头小鹿就又撞起胸壁来了。
然而,三妮这会儿却只管在慢慢的转动着头,一样一样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呢,却并没有马上要说话的意思。也许还缺少一种什么气氛吧?
田野却觉得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正好他也有事要问呢,于是就主动的问出了一句:“三妮,那个球蛋现在怎么样了?”
“球蛋?”三妮回过头来望住了田野的眼睛。“球蛋他、他现在过得不错啊。儿子姑娘都结婚了。老婆前几年要跟他离婚离婚的,现在也不离了。”
“哦……”田野忽然来了兴趣。“他俩为什么要离婚啊?现在为什么又不离了?”
“球蛋以前太倔太倔了。”三妮带着一丝鄙夷的讲述道。“他老婆受不了了。所以就吵吵着要离婚。可是后来呢,不知为什么,球蛋又渐渐的改邪归正了,不那么倔了,跟老婆说话也和蔼多了,于是,他老婆也就再没提离婚的事了。”
“哦,”田野已经明白就里的笑了。
“对了,当年你在我们那里时,球蛋跟你也没少犯倔吧?”三妮笑问道。
“那当然了。”田野当做了笑谈一般的回道。“哪一次犯倔,都会把我倔到南墙上去的。那才叫一个难受呢。”
三妮笑了几下后,问道:“你是不是很恨他啊?”
“恨过的。但现在已经不恨了。”田野宽宏大度的道。“不但不恨了,而且还觉得他很无辜,也很可怜见的呢。”
“怎么会这样?”三妮睁大了两眼,甚是困惑不解。
“因为,我已经分析透了他犯倔的真正原因了。”田野说道。“那不是他的错,是他被某东西裹挟着身不由已的结果。”
“他被什么东西裹挟了呢?”三妮愈加的困惑了。
“东西很多,比如小时候他吃的不好,大脑缺乏了物质营养,因此就影响到了性格。再比如,他没有能够在学校的课堂里坐过一天,因此就一直的愚昧无知……”
“吃的不好,难道会影响到性格么?”三妮觉得可笑。
“当然会了。”田野言之凿凿。并开始对三妮进行了科普。“人的身体,还有人的大脑,每天都是需要一定量的营养的。你没看营养不良的人,不是一副没长开的样子,就是瘦得象排骨队的么?另外营养不良的人,也个个的都是倔脾气。”
“哦,还有这一说呢?”三妮若有所思。
田野进一步阐述道:“你看过去地主老财家的子弟,为什么大多数都那么的聪明?都能读那么多的书?最后大都能上了大学?”
“有钱呗!”三妮不假思索的道。
“有钱只是一方面,”田野纠正道。“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人家吃得好,脑子不缺营养,这样脑子就好使了呗。好使了,学习起来就不觉得累了呗。而且还觉得有意思呢。”
三妮听得入了神。
田野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往下说去。“可是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行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脑子里缺乏营养,所以,就愚笨,就木讷。没看有的穷人家的孩子,你就是有钱供他去上学,他都不去,打他骂他,他也不肯去么,死都不去。”
三妮听到这里,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起来。她一笑起来两颊上都带有小酒窝,更显无穷的妩媚。
“总之,营养不良,都是贫穷导致的。”田野作起了总结。“是当年的贫穷让球蛋的身体没有长开,当年的贫穷,导致了球蛋的近乎于古怪的倔劲。正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才觉得他无辜且可怜,也才原谅了他的。”
三妮望着田野,望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既然球蛋你都能原谅了,那么,另外一个人,你能不能也原谅了呢?”
田野一惊:“另外一个人?谁啊?”
三妮没有说话,却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只管在田野的身上打量起来。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仿佛要在他的身上寻找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田野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打量我呢?难道还怀疑我的真实身份?”
“不怀疑,不怀疑了。”三妮遂停止了打量,眼里有了几分的释然。“我看出来了,你的身上没有伤,对吧?”
“这话从何谈起?”田野愈加的莫名其妙了。“我的身上怎么会有伤呢?难道、难道……”
他想起了在按摩房里经历的那场恶斗,想问问她是否指的就是这个?又一转念,这个三妮怎么会知道那个事呢?于是就没有问出来。
“昨天的报纸我都看过了。在那场打斗中,你表现的很勇敢。”三妮神情有些复杂的称赞道。“我真的好为你担心,也好为你庆幸啊。”
“哦,”田野恍然明白了,原来三妮指的是他跟周枫烨从东沟回来的半路上,遭遇到的那场被劫及打斗的事件啊
田野的想象力素来就比较的丰富,这回就变得更加的丰富有加了,于是,她就不能自已的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进行了合乎情理的推测。
那场被劫以及打斗一经上了报纸,那惊险的情节,那血腥的场面,立刻就引起了全社会的眼球,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也势必会引起了公安部门的高度关注,特别是东沟的公安部门,对本辖区内所发生这起恶性事件,就会更加强烈的予以关注了。
宫老蔫等人,在气氛对自已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恨透了那个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他们意识到公安人员即将找到头上来的,巨大的压力下,他们忍不住的就开始想法脱罪了。
他们一定想过了许多许多的办法,但又都觉得不妥。不知为什么,其中的一个忽然就想起了当年传说中的《新盖的房雪白的墙》的故事,于是就想到了三妮的身上去,觉得这个关系可以利用,于是就恳求她进城来找他田野说情了。
因为他是当事人,如果他把那件被劫的事件看得很淡,甚至是放弃追究了,那么那三个坏家伙,就很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田野开始失望了。原来这三妮来找他,并不是为了爱而来,而是受人之托而来的,是来疏通他放过那几个坏家伙的。唉,看来,他是自做多情了。
“我刚才问你,能不能原谅另外一个人,你能原谅他么?”三妮眼巴巴的望着田野。
“他是谁?”
“是我表哥。”
“你表哥?”田野的嗓音忽然有些发颤了。他已经猜到三妮的表哥是谁了,可是他得让她说出来。于是嘴上就仍装做糊涂的问下去:“你表哥是、是谁啊?”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三妮小心翼翼的打起了预防针。
“我不生气。我保证不生气。”田野鼓励道。“你就大胆的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