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觉得在那块美丽的土地上,还没有做到粮食方面的旱涝保收,还必须得靠天吃饭;在农场的居住区里,还没有耸立起高楼大厦;
人们的生活以及公共设施,还没有全面实现电器化,自动化;还没有做到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还没有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没有……
另外,那边的医疗技术还没有提高到可医治百病的地步。不然,他也不能和老伴一起,抬着儿子不远万里的回到原籍老家来继续求医了。
当然了,要实现上述的诸多目标,并非是只靠他这一代人就能完成的。还有待于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乃至第N代人的不懈的努力才行。
他抬着儿子回原籍老家来,就是为了让儿子经过治疗能重新站起来,这样才能做到子承父业。把北大荒的精神传承下去。
他和他的后代们,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回北大荒那块沃土去创业了,然而这川庆的土地,也同样是中华的土地,也同样很需要人在里创业啊……
飞呀飞呀转呀转,
塞北江南不一般。
如今不回江南去,
北大荒永远是春天
……
周志元一边哼着歌,一边回想着、设想着和感慨着,不觉间,一行热泪已经流出了眼窝,慢慢地流过了他那张刻满沧桑的面颊。
老郞中的诊所到了。
由于事先有预约,所以到了诊所后,很快就进入了看病的程序。
老郎中从周枫烨和彤彤的讲述中,得知了周枫炜致瘫的原由始末,并仔细认真的检查过了周枫炜的全身。然后,他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着说道:
“病情不容乐观的哟。如果你们非要治治看撒,那我就给他治治看了哟。但是我不能保证能治好撒。也不能保证通过治疗能够减轻撒。你们可要考虑好了哟。”
周志元和彤彤不觉心情沉重的对视了一下。接着,周志元便打问起有关施治的步骤和相关费用等问题来。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每个疗程里,都要天天按时煎药喝药撒,隔三差五还要来进行针炙和按摩,这些都是中断不得的撒。”老郞中一边打量着周志元,一边如实的道出。
周志元听到老郞中说到“每个疗程”,就知道了疗程并非一个两个的了。心里不由一沉,瞅个空便问道:“老爷子,你说一共得需要几个疗程啊?”
“怎么也得十个八个的撒。”老郞中言之凿凿的回道。
周志元不安的看了彤彤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又问道:“老爷子,你说,每个疗程得多少钱哟?”
老郞中没有正面回答周志元的问话,却另外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撒,你老早是本地人,后来又去了东北,是最近才回来的撒?”
周志元、彤彤,还有躺在担架上的周枫炜都禁不住的大吃一惊。
“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哟?”周志元惊喜的问道。
“从你们的口音上听出来的撒。”老郞中笑道。“我的一个侄儿是刚从北大荒回来的。他的口音就跟你们的口音一样的撒。”
周志元和彤彤忙打听老郞中的侄儿的情况,却得知人家是他们从未去过的另外一个农场的,名字也陌生得很。不过,相互间的关系,却依然因此而拉近了不少。彼此间就变得热情了起来。
老郞中叹了口气,道:“一去就是好几十年,这口音哪能不串了味呢?”
周志元夫妇频频点头称是。
接下来,老郞中开始步入正题了。只见他和蔼的并很是理解的说道:“首先,我不想挣你们的钱。瞅瞅你们,也是怪不容易的撒。
“但是,实话实说,君药臣药我都有,而且都可以收你们个成本价。而我的臣药却不是很全的,所以有许多的臣药还需要你们自已去掏弄了撒。
“另外还有针炙和按摩,也是必须得做的撒……”
“老爷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有的君药也好,臣药也好,你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只要能我们的儿子能站立起来,或是病情有些好转就行。”
老朗中捋着花白的胡须,笑而不语。
周志元表明态度的道。转而又问道:“你就说一个疗程下来,总共得多少钱吧?”
老郞中狠了狠心,说道:“怎么也得个万八千的撒。”
周志元心里格登一下。他看了彤彤一眼,没有吭声。
担架上的周枫炜的心里,也格登一下。老郞中的有关几个疗程的话他都听到了,自家的经济状况,他也都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爸妈的难处他也都感受到了……
这会儿,他的心里边难受啊。他给爸妈带来的拖累太大了,实在太大了……他的眼睛里闪出了几丝绝望的光,随即他又掩饰的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周志元看了儿子一眼,心下暗忖:光一个疗程,就会用光他的全部家底了,那时第二个以至于第N个疗程,还能继续下去么?不用说,是不能了。
既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那么第一个疗程岂不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了?进行了也是一个白扔钱!所以,还是等筹够了几个疗程的钱后再来吧。
于是,周志元夫妇抬起了儿子开始往家返了。
周枫炜躺在担架上默然无语。他想,如果不是他,这些亲人们的心情该是多么的敞亮多么的愉快啊,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爸妈也就用不着抬着担架徒步半拉市区来为他看什么郞中了。
只因了他这一倒下,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还有其它的亲戚朋友们啊,就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连累。他愧疚啊,万分的愧疚。
唉,他是个累赘,真的是个累赘。如果没有他, 那么……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不如就自我了断了吧?这样,自已解脱了,也让家人们解脱了,不然……
周志元夫妇自然不知道儿子此时心中所想,回家的路上,他们一边汗水涔涔的抬着担架,一边商议着下一阶段如何筹齐儿子的几个疗程所需的钱的事。
最后议定了,他就动用了家底出去上了些小百货,然后就在街头摆起了地摊。摆地摊虽然也挣不到什么大钱,但总比一分钱的进项也没有强吧?
这天,天空中阴云密布,天际还偶尔的有闪电掠过。明显的是要下雨了么。周志元站在门口,仰头望着沉闷闷的天空发呆,他的脑际出现了大雨倾盆而下,摆摊的人都被浇了个落汤鸡的狼狈的情形。
彤彤担心的劝道:“看这个样子,今天怕有大雨呢,你就别出摊了吧。出了恐怕也不会有买东西的吧?”
“没准还真就有买的呢。”周志元道。然后就照常出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