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事到如今,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调整呼吸间,石台下,又一轮青衣女孤身万人斩的表演又已上映。拼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后,把口水往干涸的喉咙里咽了咽,我也是做出了赴死的决心,虽然之前已经跟阿霞进行过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嘱,在这临阵磨枪的时刻,我难免忍不住又跟她进行了一番最后的交待。得到她的首肯答应后,我这才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那横扫千军的刀光剑影,壮着胆子从缝隙滑下石柱,准备趁青衣女子全力歼灭黑甲军的当儿口,前去堵住“技能进入冷却”的她,这样,或许还有一丝胜算——希望如此。
“李子!黑马将军已经被她斩杀了!”石柱顶上,负责监测的阿霞即刻对我报告道。
“好的!她离开之前,你千万不要下来啊!”回应着她的话,我怕她忘了,也是又强调了一遍策略的注意事项。
冲出石阵的一刹那,我瞬间体会到了一种壮士赴死的感觉,这哪里是九死一生,根本就是十死无生啊!看来,靠常理是根本没办法的了,唯一能依仗的,只有那一招了!
“呔!那边的女子!叫你呢!你给我,给我站住……可好……”虽然按计划商议好的,我现在应该要装出威风凛凛的模样,用一种大无畏的气势喝住她;哪知道,一踏进她身边方圆十丈的距离,我的后脊梁,竟已经先凉了半截。气势一泻,任凭再好的演技,也是无可奈何了。于是,本来凶横的对白到了嘴边,居然变成了一种商量的口气——这不争气的我啊,真是逊毙了!
“那个,青衣的女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意识到失态,我连忙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勉强顺着刚才的话头,不卑不亢地问道。
“……”
不知是没有听懂我的话,还是根本就不打算搭理我,只见那青衣女子听到我话的瞬间,只轻轻地迟疑了一下,就款款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自顾自往远处去了。就好像,故意无视了我一般。
呃,计划有变啊。
时间紧迫,既然搭讪失败,那就唯有强撩了。眼看那对我三番五次的问讯都置若罔闻的青衣女子马上就要脱离我的视线,我赶紧几步赶了上去。保险起见,期间我赶紧忙里偷闲地进入了内观世界,确定两位气定神闲的白袍人都就绪以后,我才斗胆抄起地上一把落败的黑衣甲士遗落的重剑,深吸了一口大气,心一横,朝着那背对着我的青衣女子毫无防备的后心,咬牙刺去。
“锃!”
在我持剑闯入她周围五米之内区域的瞬间,女子已经陡然回眸,还没等我看清她凛冽的目光里绽放的英气,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手中的的黑铁重剑已经断成两截!
顾不得滴血的虎口隐隐作痛,我见势不妙赶紧倒地就是一滚,险险避过青衣女周身绝对领域内剑气的一轮爆射,接连狼狈滚翻到十步以外之后,就着起身的工夫,我也是赶紧又拔起一把遗落沙场的重剑。刚准备站起迎击,眼前又是剑光一闪,已经陡然闪现出无数道青光曼舞的剑影,眼花缭乱间,竟同时往我全身各处斩击过来!
分不清真假虚实之间,我也是在这刀剑无眼的修罗场里,陡然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没办法,只有交给你了!
内观通灵?达。
解除掉意识对身体的控制,我连忙跳上内观世界里的云端,与白袍人?然一起凝望那白袍人?达操控着我的躯体,跟青衣女一时不分伯仲地战到了一处。只见两道黑白相间的剑光,竟宛若两条互不相让的蛟龙,相互纠缠着,眨眼间,已经交手了千百个回合。
虽然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掠阵,我还是不禁为白袍人?达捏了一把汗——毕竟,耍的那可是咱的肉身啊,要是一不小心被青衣女给碎尸万段了,到底能不能复原我还真没把握呢!
想到这里,我也是赶紧跟身边的白袍人?然求证到:老兄你有没有把握啊?一会万一真被她把我给砍了,你得把我救回来啊!
哪知,感应到我的意思,那白袍人?然居然两手一摊,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
什么?不保证能复原?复原术的原理是激发身体细胞的自我修复潜力,其过程长短又由受创程度决定,而且复苏期间内不可再次遭受致命打击——感应到白袍人?然直接传达到我意识的信息后,我也是大惊失色:我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哪里多出这么多限制啊!不是瞬间能愈合所有伤势吗?
呃,那是因为,之前受到的创伤,评估下来,破坏力都没有这人剑合一的青衣女造成的来得巨大啊。白袍人?然见我抗议,无奈之下也是说出了实情。
我的天?你是在说,这纤体柔弱的青衣女子,所挥出斩击的威力,比那机枪大炮还要犀利么?话刚出口,我也是从白袍人?然静若止水的无色眼眸里看到了答案。
我擦!
其实,最近几个月来,见识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对人类生存指标的认识,早就比当外科医生时知道得更确切了——当然明白,人或者说生灵存在的依据,是可以通过精、气、神三个指标来量化的:任一指标归零,都可以导致生命的终结。而内观世界里白袍人?然的复原术,应该是作用在 “气”的层面上的,因此,可以近乎于万能地无条件复原“精”层面,也就是单纯**上受到的创伤。如此一想,早就应该想到了,跟当初琳达徒手制服我时一样,如果被青衣女那种“气”形态层面的斩击命中,即便有白袍人的复原术,还真保不定能否复苏了。
呼!长吁了一口气之余,我也是担心起阿霞,不知道,这一根筋的妮子,会不会见机行事呢?摆脱,如果我被秒杀了,你就照计划自己逃走吧,媳妇儿。
心中祈祷了几遍,我感觉到通灵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只得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做好了接管身体的准备。
“嗖!”
我晕,还真说来就来啊!
“铛!”
借着白袍人?达残余的动作和反应,我好歹硬是接住了青衣女力劈华山的一击,只是,黑铁重剑在她凛冽的剑势下,剑身上已经被砍出了许多坑坑洼洼的缺口,眼看着,不出几个回合,就又要被她给生生折断了。
快跑!
我见势不妙,赶紧虚晃一剑,借着勉强能跟青衣女对抗一番的白袍人?达的余威,把她的身影逼退了几步,随即抽身一退,扭头往反方向上跑了。
那青衣女自然马上反应了过来,见我夺路而逃,哪里肯放,轻喝一声,已经剑随声到。我见状心说不好,头都不敢回地倒地就是一滚,终于抢到了场子中一把尘封的巨剑跟前,绕着这深入地底,几乎要三人合抱才能合围剑身的断剑,跟青衣女玩起躲猫猫来。
青衣女子见状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估计是被我跟方才白袍人?达判若两人的表现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怎奈千年来难觅对手的她已经被白袍人鬼神难测的剑艺勾起了兴致,见我只顾着躲避偏生不敢还击,也是有些恼怒,绕着剑柱捉了我三回,怒气已达极限:只见她索性站定原地,屏气一息,已经挥出一发干劲有力的斩击,眨眼间就把阻隔在我和她中间的那把剑刃足有三、四米宽,半米多厚的巨剑,生生切成了两段!
被那果决的剑气震飞老远的我,心中一股绝望的感觉不禁陡然升起,手足无措间,刚摸到那把之前横在胸前,情急之间妄想抵挡一番剑势的黑铁重剑,才发现自己只抓起一柄残破的剑把,而整个剑身,已经在刚才削石为尘的剑风中,化为了齑粉。
来不及感受浑身的震痛,我赶紧忙不迭地撑起身,惊恐地往阿霞藏身的石柱处张望了一眼,终于欣慰地看到,石台顶上,她已经点亮了探路手电惨白的光线。
看样子,计划应该成功了吧。
“噗哧!”
随着后心一紧,听到这一声利剑穿胸的寂灭之声,我只觉身体一僵,浑身已经像被捅破了的皮球一样,无力地定在了原地: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之上,随之传来一股激荡着冰冷剑气的寒意,随着这股青色的寒气传遍全身,我只觉自己突然被丢入了一个极寒之地里封藏的冰窟之中一般,视觉、听觉、味觉、嗅觉乃至触觉,五感里顿时都充斥了一股透骨的凉意,别说扭动身体,连转头,都觉得非常困难。可惜啊,至今也不能正眼看看,那双把我置于死地的淡漠双眼。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也曾尝试着想进入内观世界,却只绝望地感受到了浑身气机的流动正被心脏上传来的青色剑气所冻结,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跟想揍阿水时,被琳达抓住手腕那会的感觉,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只是,这一回,结局可没有那样幸运了。
奋力挣扎着低头一看,果然勉强看到了那柄穿胸而出的轻巧细剑,任由血珠汩汩滚落的剑身依旧沾不上血气一般,在经受了我鲜血的洗礼之后,瞬间就恢复了清丽。
我,这是要死了吗?阿霞现在,应该是遵照了我的嘱咐,跑远了吧,大概。
如此一想,安心之余,我也是感到一阵疲惫,刚想闭上沉重的眼皮,却依稀听到,恍惚间,耳中传来一声力达我髓海的娇喝:
“放开他!我来做你的对手!”
缥缈的清音中,一道卓约的倩影,正驾着五彩祥云从天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