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车夫在众人的讨伐声中,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慢慢退到马车边,靠着车辕,希望能借此从马车里的人身上得到些力量。
锦悦吩咐明渠回她们的马车上把她和金瑾的披风取来,她把明渠取回来的披风一件披在衣衫褴褛的女童身上,一件盖在已经命归西天的老妇人身上。
锦悦的这一举动瞬间让女童明白,自己在这世上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已经不在了。她再次扑到自己奶奶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锦悦刚出生就被华国公府抛弃,她比任何人都要珍视亲人之间的牵绊,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俩就因为这个狗仗人势的下人,现在天人永隔。
她用如利剑一般森寒的目光注视着那名车夫,语调不再柔和,有种难掩的杀意透体而出,"你是自己去衙门,还是我现在结果了你。"
年轻车夫终于被吓破了胆,他不想死,他还不想死。跑到马车旁边疯狂地拍击着车壁,"小姐,小姐,你快救救奴才吧。"
"哼,纵容下人欺凌弱小,你那小姐也是个蛇蝎心肠,同样可恶。"金瑾取下挂在腰间得皮鞭,朝着空中抽了一鞭,惊得马儿扬蹄嘶鸣。
金瑾的话像催化剂,让众人指责的对象由可恶的马夫变成车内一直没有露面的主子。
锦悦冷眼瞧着这一幕,刚才的摩擦明明车内人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可他偏偏避不露面,让这名失去唯一亲人的女童受尽指责和羞辱,自己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般心如蛇蝎。
车内的人终于坐不住了,马车门从外向内打开,一名系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从车里面钻出来。
女子肤色苍白,身子瘦弱腰肢纤细,穿着一身白色百褶罗裙,如弱柳扶风一般站在马车上。
对地上站着的人欠了欠身,"小女子体弱多病,之前服了药昏睡到现在,不知这恶奴竟然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小女子一定公正处理。"声音虚弱无力,像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说那样体弱多病。
围观群众没想到这名身姿孱弱的女子竟然这样深明大义,纷纷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绿萝,给这位小妹妹一些银子,让她把亲人好好安葬,就当是我对她的一点补偿。"
扶着她的婢女点了点头,取下自己腰间的钱袋,掂了掂重量,里面应该有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不但能让对方把亲人安葬了,还能让她衣食无忧地生活好长一段日子。
绿萝走到女童身边,把钱袋塞进她的手里,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朝回走。
女童虽然小,这些年南北奔走乞讨,看过形形**的人,她知道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对面的主仆都是杀害自己唯一亲人的**,他们的臭钱自己才不要呢。
想到此处,把手里的钱袋狠劲朝绿萝身上丢去,"坏女人,杀人**!"语气中有稚嫩的童音也掩盖不住的恨意。
女童长期饥一顿饱一顿,再如何用力又能把钱袋抛出去多远,钱袋掉在地上,向前叽里咕噜滚了几圈,最后停在绿萝的脚边。
绿萝低头看着碰到自己绣鞋,沾满泥土的钱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乞丐,还这般不知好歹。她猛地一回头,怒瞪着女童。
锦悦冷哼一声,眼神如寒霜,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这位小姐心地可真善良啊,以为区区一点银子就解决这件事了?柔弱女童身怀银两,定会被歹人注意,失去**庇佑,以后好点沦为家奴,坏的结局是成为风尘女子,以卖笑为生。这一切不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
南宫晴立在车上,俯视着下方的锦悦,自己堂堂丞相嫡女,如今竟然被一个升斗小民嘲讽,真是让她心里很不爽。自己离京四处求医,才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这京里的人就不记得她南宫晴了,世人真是健忘啊,以她的身份别人巴结都来不及,还敢数落自己。
不过是两个乞丐,如果不是这两个碍眼的女人插手,自己才不会从车里面出来,在太阳底下暴晒。
锦悦一直在审视着南宫晴,从她之前一直躲在车里面对外面的一切冷眼旁观开始,锦悦就知道这个女子别看外表病殃殃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其实心肠又硬又狠着呢。
果不其然,南宫晴一向都知道怎样利用自己孱弱的身子,去博得别人的同情心。"是小女子考虑不周,咳咳...让姑娘笑话了,要不这样这位妹妹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你看可好?"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用手里的帕子故作姿态地擦拭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细汗。
锦悦心里冷笑连连,哎呦,这是病美人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心呢,好呀,我看看你会装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