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帝赐给元讳的府邸,说好听的是赐予,说不好听的就是囚禁之所,除了外出不受限制之外,处处都在建明帝眼线的监视之下。
元讳独自一人在后院喝酒,最近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顺,以前同他关系还过得去的玉墨卿不知为何竟然与他疏远,连带着和大皇子交好的一些势力家的公子都和自己撇清了界限。
这其中缘由他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自己接触不到西宁国的****,当五年期满自己返回天元的时候,定会受到自己生父的责罚,那个视自己生命如草芥的帝皇。
又一杯酒下肚,胃里火辣辣的,一阵凉风吹来,被冷意一激,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翻涌而上的感觉再也压抑不住,元讳一侧身手扶着桌角开始"呕...呕..."狂吐起来,吐出来的污秽之物溅得靴子和衣服下摆上面全都是,没消化食物的酸味夹带着酒味,让闻者都有作呕的冲动。
几个在暗中监视的人经不住这恶心作呕的味道,都纷纷离开去找一片空气清新的地方待一会儿。
他们已经监视这么久了,这个天元国的质子还算老实,几乎没做出对西宁国不利的事情,他们离开这一小会儿,也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看着几处颤动的树叶,元讳用袖子一擦残留在嘴角的污秽之物,残忍地笑着,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踏平这个国家,砸掉这些人的眼睛。
这一刻的元讳就好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索命的恶鬼,疯狂而残酷,眼底的暴虐显示出他根本就没有仁爱之心,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惨剧将会逐渐在这片大陆上蔓延。
监视的人离开之后,一道消瘦弯腰驼背的身影出现在元讳身后,他双膝跪地,低垂着脑袋,风帽的帽檐把嘴巴以上的部位全部遮挡住。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元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顺手从桌子上拎起一个酒坛子,放在耳边晃了晃,里面有酒水碰撞坛壁发出的脆响。
木易看着对方下身衣服上的秽物,抓住袖口想要替他擦干净,刚伸出来的手被元讳一脚踩在地,这一脚正好摆在骨节上,待脚离开手的时候,已经红了一**,可木易丝毫不在意,只是把受伤的手收回袍袖里。
"再有一次你知道后果!"毫无感情的话语里带着威胁的味道。
"是。"木易像是根本不在意元讳对他做的那些事,毕恭毕敬地回答。"刚从国内得到消息,西宁国始皇后百年忌辰之时,二皇子将带着十皇子过来观礼,好像有想要把十皇子留下来做质子的想法。"
元讳微微一怔,喝酒的动作也变慢了,自己明明还有一年多才回去,二皇兄这么着急把刚满十岁的十皇弟送来是何用意?西宁国国运一日不如一日,天元国力马上有超越西宁的势头,以二皇兄的野心怎会甘愿俯首称臣。
元讳对其兄的意图百思不得其解,倒是木易接下来的话替他解答了,"十皇子的母族干预朝政,欲图不轨被灭族了。"
"呵呵...哈哈..."猛地灌自己一口酒,不小心倒进了鼻子里,元讳呛得直咳嗽,眼泪止不住地淌,鼻子里全是辛辣的味道。"好,二皇兄真是好手段。"他才不信十皇弟的母族会造反,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何时把帝位放在眼里,天元国历史久远的大族,怕是早就让二皇兄忌惮万分,阻挡他道路的人都会被铲除,也包括自己。
一个刚满十岁失去亲族,毫无心机的乳娃娃放在他国等于让对方自生自灭,而自己也可以回到他的监视范围,稍有异心就借机除去。
不愧是二皇兄,好一个二皇兄,当初大皇兄怎么就没有毒死他。
"知道了,你去监视华国公府,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向我汇报。"
木易并没有离开,亭子里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了他身上的披风,"主子,还有一事老奴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屁就快放,别婆婆妈妈的,看着我就心烦。"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元讳把手中喝空了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回国之后就要任人鱼肉,让元讳很不爽。
"静薇公主先要见您。"
元讳吸了吸鼻子,静薇公主他父皇的幺妹,更是如今西宁国的柔妃,他们二人一直没有什么交集,让人传信见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知道了,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木易悄声无息地离开了,刚才酒坛子的碎裂声惊动了监视他的那伙人,怕出什么意外,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履行自己的职责。
见元讳没事只是在发酒疯摔坛子的时候,都在心里骂元讳神经病,过一段时间就要发疯一次。
喝了一天的酒,元讳最后是醉倒在后院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房里,反正也不用担心,那些盯着自己的眼睛肯定不会放任他睡在地上不管,这是他实验无数次的到的答案。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过了很久才能在黑暗中视物。缓缓从床上坐起,闻到自己身上不停地往外散发一股酸臭的气味。
他眉头皱的老高,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嫌弃地丢在地上。从床上站起身上只余一条亵裤,他赤着脚站在地上,不耐烦地冲着门外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给我打热水过来,我要沐浴更衣。"
喊了好几遍,才有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人推门走进来,他揉搓着惺忪的睡眼,极为不满地含糊抱怨,"嚷什么呢,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哪来的热水。"
"没有热水就去烧,养着你们白吃白喝的嘛。"元讳眼中有嗜血的光芒,要不是他府上的下人都登记在册,真想把这个敷衍自己的下人给扒皮抽筋了。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了,毛病真多。"说完这个下人就走出了房间,走路姿势还是摇摇晃晃的,显然睡意还没有被赶走。
元讳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被刚才那名下人叫醒的两个同伴抬着一个大浴桶进了房间,这二人脸都臭臭的,为了让元讳这个质子知道自己的不快,两个人在浴桶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双手一松,浴桶猛烈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
元讳感觉胸中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自己是天元国皇子,身份尊贵无比,这些身份低贱的人竟然给自己脸色看。
其中一名下人察觉到元讳怒瞪着他们,丝毫不在意,轻蔑一笑拉着身旁的伙伴就往外走,临走之前还扔下一句,"不过是一个小小质子,平日里哥几个对你和颜悦色是心情好,今儿个这么晚把哥几个喊起来伺候你,心情很不爽,摔摔打打你也得受着,要不然我们到府里那几位大人面前告你一状,到时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们嘴里的几位大人是白日里监视元讳的那些会武艺的高手,白天监视晚上只留一人蹲守,其他人睡觉,反正身边有这些下人盯着,也不怕出事。
要是这些下人到他们面前诬告元讳意图不轨,那等待他的将是两国国君的怒火。
元讳额头青筋毕露,目露凶光盯着那两人消失在自己房门前,他不是怕两国交战,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这腐朽的大陆就应该被彻底清洗,人少了才干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还需忍辱负重。
最开始出现的那名下人拎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桶里面的水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晃动,有些还溅了出来,在地上留着两行水渍。
"哗啦...哗啦..."两桶水被倒进浴桶里之后,随手把木桶往旁边一放,"回去休息了,洗完了就早点睡觉,别给我们添麻烦,洗澡水明早再收拾。"
房门被推开然后又合上了,元讳盯着地上两个空荡荡的木桶,心中的怒火在怒吼咆哮,浴桶里面的水少也就罢了,竟然连一桶热水都没给自己准备。
走到浴桶前褪下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脚刚放进浴桶中,彻骨的寒意透过肌肤钻进骨髓里,浴桶里的水竟然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烧都没烧就给自己送来了。
元讳因为醉酒身体还是火热的,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被冰冷的井水一激,浑身汗毛直立,意识变得格外清醒。
今日的一桩桩一件件,所受到的屈辱和藐视,我先记下,他日等我登上至高之位,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站在彻骨的井水中,元讳把水一点点撩起,撒在自己身上,清洗身上的异味,水每冲刷他身体一下,心底的阴暗就越深一分。
沐浴结束,元讳用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房间里的一扇窗户悄声无息地打开又合上。屋里只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火光闪烁不定。
"主子,静薇公主在等您了。"
元讳把手里的浴巾丢尽一旁的浴桶,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洗干净的里衣穿上,"怎么改成今晚了?她是西宁国的柔妃,大晚上不去服侍马上要入土的西宁国国君,约我见面做什么,她能出来说明西宁国的皇宫也不是固若金汤。"连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公主都能悄声无息地从宫里出来。
"是属下去接的公主,她说所谈之事于主子有利。"
难怪...元讳心中明了,不是西宁国皇宫防守有漏洞,而是有命格之力的人本就少,当然会在暗中守护西宁国国君,怎么分给一个妃嫔。
"走吧!"元讳决定应邀,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一向争强好胜的姑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四下观察,会发现这里被红色充满了,火红的桌布、火红的绢花、火红的纱幔、火红的床单、以及床上穿着火红色纱衣的女人。
满屋的艳红像一团团一簇簇剧烈燃烧的火焰,这一刻的红色代表了激情,更代表了欲望。
躺在床上的女人侧卧着,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微微蜷缩着。天生媚态,一颦一笑间能把人的魂魄勾去,发丝不受任何束缚披洒而下,铺在红色的锦缎床单上,她身上穿着的红色纱衣接近透明,领口敞开着低低垂下,左侧的香肩没有任何遮盖。
右手托着香腮,左手端着一个琉璃脚杯,里面装有深紫色的液体。
房门被推开了,元讳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前来赴约。
柔妃轻挑媚眼透过重重帷幔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元讳,轻轻嘬了一口杯中酒,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来迟了!"柔柔糯糯的声音夹带着些许不满。
看到这满屋都是刺眼的红,元讳双眉之间皱的紧紧的,自己这个姑姑到底在发什么疯,屋里除了床边点了一盏灯,能隐隐约约看清楚她的身形,其他地方都昏暗一片,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做好准备应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
"有什么事快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从一进这间房间开始,他就感觉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混杂在空气里进入他的体内。
柔妃朝着元讳勾勾手指,"进来说话。"
心头莫名的有些烦躁,元讳粗暴地拨开重重帷幕走到红色的大床前,只隔了一层轻纱,当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做何种打扮之后,即便是内心黑暗的元讳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
柔妃看到对方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涂着透明指油的手捂住嘴巴,"咯咯"地轻笑出声。
"姑姑还请你自重。"
"要是我不呢!"
元讳感觉对方好像从床上起身,然后走了下来,还有什么落地的声音。柔妃用双手替元讳扭捏着肩膀,轻声叙述找对方来的原因。
"建明帝已经准备立大皇子为太子,池妃生养了一个儿子还能同对方争一争,而我被建明帝防备着,至今无所出。你说...要是我也生了儿子,而且寿命比玉家男人都长,那西宁国不就是我的了。"
元讳明白对方让自己来的意图,赶忙拒绝,"姑姑,我们可是血脉至亲啊!"
这次不是"咯咯"的笑,而变成仰天大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姑姑?哈哈...我告诉你,除了元晁兄妹,你们这些皇子公主都不是皇兄的种,你们不过是他巩固自己政权的工具,至于你们的亲生父亲,只怕只有我皇兄知道。"
元讳立刻回身,双手紧紧抓住对方光滑的双肩,眼睛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不,这不可能。"指甲深深嵌进对方的肉里,柔妃笑得更加妩媚动人,像是很欣赏对方这副模样,"把真正的储君隐藏在无数皇子中间,也是保护他的一种手段,要不然你以为元晁动手除掉那些兄弟,为何你的父皇会无动于衷。"
元讳颓然地松开箍住柔妃的手,双臂垂在身侧,以前想不明白的迷题已经全部解开了,怪不得大皇兄对二皇兄下毒,父皇想也不想就直接处死他,十皇弟年纪轻轻就被送来做质子,他的母族被毫不犹豫的抹杀,高高在上的父皇也不出面阻止,原来...原来看似枝繁叶茂的皇室,其实只有二皇兄是**血脉,他们这些闯入者不过是他登上高位的磨刀石。
心里防线被击溃的那一瞬间,人都是脆弱的,极容易被他人蛊惑,"所以我不是你的姑姑,助我达成心中所愿吧!"
双臂毫不犹疑地攀上元讳的脖子,踮起脚尖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吻,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吻,瞬间挑起元讳眼中的欲望,柔妃笑得花枝招展,南疆密林的那群蛮夷进贡来的东西果然药效显著,只焚烧了一点点,就让对方迷失其中。
元讳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粗糙的手抚摸着光洁的后背,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发不可收拾,他抱起柔妃走向那摊红色。
外围的纱幔安静地垂着,独独只有轻纱床幔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