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的时候,阿弥把今天那些丫鬟行动比较可疑的地方向锦悦报告,锦悦心里已经有了底,让阿弥第二天给这些人安排差事,不过要记得给要给她们能接触到自己的机会,有机会了才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别人都是防着,像锦悦这般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一定是自古至今独一人。
既然王氏送了这么多人过来给自己娱乐,不好好利用一下还真对不起对方的好心了。
翌日,锦悦想看看自己这小院子后面的房子到底是做何用途,房子竟然临着自己的卧房而建,房门面朝北,不像是住人的房子。
带着简秋和明渠刚出了院门,就远远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华欣怡正朝自己的住处走来,锦悦不禁纳闷,自己这个双生姐姐怎会来自己这边?从她之前的对自己的态度分析,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今儿怎么转性了?
华欣怡知道自己生的很美,天生丽质,坯子好再加上她永远都是精心装扮以后才出门,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冷艳高贵美丽。
锦悦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对方,昨个不但被这个妹妹弄了一身臭味。自己垂涎已久的听雨轩也被她霸占了去,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庸俗不堪的妹妹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这里清幽雅致的环境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
本想着母亲得知后会把她轰出来,没想到今早晨起得到的消息竟是母亲不但没有把她清出去,竟然还给她送丫鬟过来,这太不公平了,自己可是求了好几次都没同意,这个刚回来的妹妹到底给母亲喝了什么迷魂汤。
一直活的顺风顺水、心思单纯的华欣怡怎知王氏的心思,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满足她愿望和需求的就是好人,和她对着干,争夺她想拥有的就是坏人,很不巧的锦悦抢了她的心上人当今闲王,于是被归为坏人的行列。
锦悦的装束打扮很简单,怎么舒服怎么让自己看着顺眼就怎么来,当看到华欣怡厚重的妆容之时咂咂嘴,心里想着:这女人不把自己画成这样就不敢出门吗?
"哎呦,真是巧啊,竟然在听雨轩门前遇到华大小姐。"锦悦率先开口,语气怪怪的。
华欣怡抬起高贵的下巴,看了锦悦一眼,穿得这么随意,真对不起这身和自己一样的皮囊。
"哼,回来了就遵守府里的规矩,每日都要去祖母那里晨昏定省,你昨日没去摆的好大的谱。"要不是昨日惹恼了祖母,大哥为她辩驳说不知道有这个规矩,让今日自己过去的时候,寻她一起去,要不人自己才懒得过来。
真不知大哥最近怎么了,开始向着这个女人说话了。
每日晨昏定省?好啊,反正今日也无事,不如就去凑凑热闹,看看自己能不能拿到个特例。
锦悦绕过华欣怡走在前头,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不怀好意地说:"华大小姐可跟紧了,要是我先到了你还没到,可就证明你连我这个不懂规矩的闯入者还不如。"
华欣怡恨恨地跺了一脚,看着前面脚步轻快的身影,只得赶紧跟上,要不然自己真比她晚到,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今天好像是二叔回来省亲的日子,也不知道这时到没到。
锦悦穿过曲折的回廊,穿过花丛围绕的小径,踏上平坦光滑的大路,一个刚回府的小姐,竟然对去福隆园的路这般熟悉,要是是个有心眼的一定会心生疑问,可华欣怡是个缺心眼的,而且她此时的精力根本不在这上面。
锦悦一路走的很轻松,还时不时捉个蝴蝶采朵花,反观华欣怡一路行来却十分吃力,她没有练过武,身体不似锦悦那般轻盈,而且她自**得的礼仪就是走路要平、要稳、要缓,每一步的间距要一样,不可以毫无形象地快走,要是遇到急事只能小碎步疾走,但也要注意身姿一定要挺拔。
所以华欣怡这一路走的很累,她一直追着锦悦走,脚步刚开始还有规律,保持仪态,可后来见自己和对方的距离一直保持没变,而自己的体力在慢慢消耗,脚步也变得虚浮,开始杂乱无章起来,最后不得不喘着粗气把身体的重量压在环翠身上,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落下。
终于到了福隆园,锦悦看着自己身后被累的不成样子的华欣怡,无比开心地冲她招招手,"加把劲,我先进去了。"
华国公府里的下人早就得知府里多了一个小姐,福隆园的下人看到锦悦这张面庞的时候,没有阻拦直接让她进了屋。
锦悦刚进屋就发现座位上已经坐了人,这三个人看着很面生,正和华老夫人热切地攀谈。
说好听的是热切,说不好听的就是逢场作戏,相互交谈的几个人虽然笑着,但是笑意都不及眼底,都是做做表面功夫。
随着锦悦的到来,几个人停止了交谈,纷纷看向锦悦,华老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挖苦道:"今儿想起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来了。"
锦悦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不知者不怪啊,你们又没人提醒我,今儿找人拉我过来了,看到我又不高兴,何苦来没事给自己找气受。"
华老夫人在这个妾生的孩子面前丢了面子,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摔,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打湿了她的手背,厉声训斥,"混账东西,想造反不成。"
很欣赏对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处罚自己又怕得罪了自己捞不到油水,只能一边骂着一边隐忍着,锦悦双手环胸,一副我在这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是个好提议,改天试试。"摸着下巴思量一会儿,"'鸡飞狗跳';不错,造反之后鸡能吃,狗能看家护院。"
跳脱的思维怎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华老夫人被气得手都在抖,你了半天硬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锦悦。
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的少妇,这名夫人正是华耀祖同父异母的华耀辉的妻子——都艳,此刻脸上划过幸灾乐祸的笑容,自己夫君生母是故去华国公的妾室,自小被这个老太婆打压,老华国公仙逝之后,不但没有继承到家业,更趁着自己娘家有白事的机会给派到外地,说好听的是父母身前尽孝,顺便照顾一下华国公府在外地的产业,其实就是怕他们这一脉留下来给她添堵。
今儿看到这个一手遮天的老夫人在一个黄毛丫头手底下吃了暗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哎呀,这就是老夫人刚才提起的二小姐吧,果然是个水灵灵的人儿,感觉比欣怡那丫头有灵气多了,对了,怎么不见欣怡那丫头?"都灵装模作样地询问,果然她对锦悦的夸奖让华老夫人的脸更黑了,而且另一个孙女到现在还没来,也让她心存不满。
华耀辉自幼生活在华老夫人的阴影里,虽然是个想象粗狂的汉子,可却沉默寡言,只是冲锦悦点头示意一下全当时打招呼了。
刚提到迟迟没露面的华欣怡,她就姗姗来迟,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衣服上沾了泥土,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眼底还有未滴落的泪珠。
脸上厚重的妆容也花了,粉底和腮红因着滑下的汗水和泪水,在脸上流下一条条细小的水痕,因着刚才脚下无力摔了一跤,头上的发饰也掉了几个,即便环翠尽力弥补了,可还是有几缕发丝逃脱掌控,随着华欣怡的动作轻轻摇摆。
此刻的华欣怡别提有多狼狈了,她心里委屈的很,要不是自己这个妹妹,自己怎会这样倒霉。
越想越委屈,噙着的泪水再次滑落,扑簌簌地落下,泪眼婆娑地看着华老夫人,"祖母,孙女疼。"
在众人的心里华欣怡一直是完美的,这样狼狈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华耀辉的女儿华凝香更是被惊得从座子上弹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正哭哭啼啼的华欣怡身边,"天呐!大姐,你这是怎么搞得?也太不注意。"
华凝香论年纪比华欣怡小了三岁,身材随了母亲都灵,体态娇小身材偏胖,两腮有两团肥嘟嘟的肉,相貌只是中人之姿。
被一个出身不如自己的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感觉膝盖和掌上的伤更疼了,对锦悦也就更加憎恶,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怪这个人,越想心里越委屈,哭的也就越大声。
今日是那个贱妾所生孩子回来省亲的日子,偏偏自己这个最为看重的孙女给自己丢了面子,她被哭的心烦了,厌恶地呵斥独自落泪的华欣怡,"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疼就回去上药,别杵在这里我看着心烦。"至始至终华老夫人都没问一句,华欣怡为何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华老夫人似是故意忘了让锦悦找把椅子坐下,她也不在意反正也不想在这里多留,现在唯一吸引她的就是看着这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上演攻心大戏。
其实华欣怡以这样狼狈模样出现的时候,也下了她一跳,就剩这一小段路就把自己摔成这样,也太废物了。
今日晨昏定省不知为何华耀祖等人没到,眼看没人听自己诉说心中的委屈,华欣怡也慢慢止住了哭声,按华老夫人的吩咐,在环翠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福隆园。
华凝香小声嘟囔了一句,"矫情!",别看她人前做出和华欣怡很亲近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别提有多讨厌这个大姐了,明明都是华国公府的子孙,凭什么她就能锦衣玉食,而自己就只能在稍远的地方生活,穿着粗糙布料剪裁的衣服,首饰和发饰都是母亲年轻时候用的。
不过就是摔了一跤蹭破点皮,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至于这么装模作样嘛!
把刚才碰到华欣怡衣服的手很是嫌弃地在用丝帕擦了擦,注意力转而移到锦悦身上,她笑嘻嘻地凑到锦悦身边,由于身高上的差异,只能仰视锦悦,"你就是刚回来的二姐姐吧,我是华凝香,以后我们姐妹可要多多走动才好。"
锦悦看着仰着脑袋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华凝香,对方的长相不说多出众,可是脸上肉肉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讨喜。换做一般人,一定会被对方的外表迷惑,可锦悦却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不少东西。
这边锦悦应付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华凝香聊着,那边华老夫人也懒得搭理锦悦,继续同华耀辉说话。
"你们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啊?"这人才刚到,华老夫人就想着对方什么时候离开,可见她是有多么不待见这个妾室所生的孩子。
华耀辉沉默寡言惯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经济上有些困难,想趁着这次省亲回来的机会,多住一段时间,如果能得到府里的救济就更好了,可是这些让他一个***如何说得出口。
都灵深知自己丈夫的为人,既然华老夫人问起了,她赶忙抢过话头,"这次会住一段日子再走,凝香到了嫁人的年纪,想在皇城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这是还需要老夫人您做主。次要的事是相公的生母祭日要到了,想去祭拜一下,赚取个美名,省的落人话柄说华国公府的二公子是个不孝之人,到时对华国公府的名声不好。"
都灵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把华老夫人捧的很高,把自己扁的极低,但也正是她这份精明之处,让华老夫人看向这三个"蛀虫"的柔光柔和了不少。
嫁出去一个女儿,华国公府就傍上一门姻亲,对华国公府的未来百利而无一害,看在她们对华国公府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就暂且留下他们。
华老夫人心里这样盘算着,却不知别人也在算计她。
临走之前锦悦在华耀辉一家人面前又提及见面礼一事,让华老夫人下不来台,让她承诺今晚一定会送过去,也允许锦悦不用日日都过来给她请安。她怕自己大限未到,反而先被锦悦给气得双脚一蹬,到地下去和自己相公见面去了。
从福隆园出来,都灵一路都拉着锦悦手,得知她的身世还掉了几滴眼泪,临别前还从手腕上褪下玉手镯套在锦悦手上,美其名曰是见面礼。
这成色和做工连明渠这等丫鬟的眼都入不了,更别提锦悦了。她很厌恶陌生人触碰自己,可这都氏死皮赖脸黏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点在都氏手腕上的穴位上,她手指一麻,锦悦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低头看手腕处已经被对方握出一道红痕,再看看手腕上带着的那个充满杂质的镯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摆脱了都氏的纠缠,锦悦挥手和对方告别,见锦悦走远,华凝香收起了天真无邪,对自己的娘亲抱怨,"干嘛把镯子送给她,你说要留给我的。"
都氏眼中闪着精明算计的光,摸着自己女人的脑袋。轻声告诫:"凝香,你一定要和这个姐姐搞好关系,说不准她指甲缝里掉出来的东西,就是你嫁妆里压箱底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