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落之前楼船终于抵达千岛湖,谁知当楼船驶到千岛湖入口的时候,竟然放下船锚不再前行,按船家的意思他们需要乘小舟带上厨房为他们准备好的冷食和各自选好的天灯,自己从千岛湖的入口进去,而楼船就在这里等待,戌时之前必须回来,亥时准时开船。
这个消息一宣布,船上的大部分船客无论男女都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女客想体会一把月下放灯的浪漫,男客当然想左拥右抱两个美姬,到一个僻静的小岛上去,这才是他们花重金上船的目的之一,天天看舞姬曼妙的舞姿,喝着美姬亲自斟的美酒,能看到能摸到却吃不着,他们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
锦悦则属于少部分船客里面对放天灯没兴趣的人,她没兴致可不代表身边两个丫鬟不感兴趣。简秋和明渠选了一盏可爱兔子图案的天灯不停摆弄着。
"小姐,我们可以选两盏灯呢,你真的不选一盏许个愿?"锦悦正打量着拦住视线的两座大山,两座山之间有一道缝隙,隐隐能看到碧光粼粼的湖水从缝隙中流淌而出。恰听耳畔传来简秋的询问声,暗带嘲讽地说:"许愿?呵...天若真的有眼,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没天理的事情发生,求他还不如相信自己。相较于放天灯,我更对面前这个千岛湖感兴趣。"
她早就听说千岛湖不光景色宜人,还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说藏在草丛里面的野鸭蛋,拾一些带回去,用盐水腌一些日子,到时金黄流油的野鸭蛋黄配上香喷喷的白米粥,想想就让人胃口大开。
玉墨城站在锦悦身后不远处,对方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落到他的耳中,盯着锦悦窈窕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头莫名涌出疼惜之意。丫头外表永远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其实内心也有脆弱敏感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对许愿这一档子事不抱任何希望。
没做他想,玉墨城上前几步抓住锦悦的手,把她的思绪从对美食的遐想中拽回现实,"玉墨城,你要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锦悦口气很不友善,被扰了白日美食梦心底多少有些怨气,没经过思考,抱怨的话就脱口而出。
玉墨城拉近自己与锦悦的距离,灰色的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彩在闪动,薄且性感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句话,羞红了锦悦那张老脸。
"男女授受不亲?丫头,这话从第一次见面就把我看光光的你口中说出来可真没说服力,幸好我内心够强大,面皮够厚,要不然可要羞愤的撞南墙了。"
锦悦才不会把玉墨城的话当真,还羞愤的撞南墙,羞愤你个大鬼头,最好撞得头破血流才好呢!
手被玉墨城牵着,她只能跟着对方朝一个方向走。来到一个看似库房的房间外面,玉墨城推开门,里面有一些工匠打扮的人正在收拾工具。
锦悦目光所及之处,狼藉一片,都是竹条和裁剪下来的纸张,丢弃的到处都是,想来这里应该就是制作天灯的作坊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玉墨城对锦悦邪魅一笑,"正因为生活多有不如意,所以才需要仪式感不是吗?"
楼船上的船客趁着天色未暗,纷纷离开大船,乘坐小舟朝着一线天而去,因为缝隙有些狭窄,一次只能容一艘小舟过去,所以小舟都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驶入一线天。
山缝里长年见不到日光,两侧的崖体都长满了青色的苔藓,绿油油滑腻腻的。凉飕飕的穿堂风从身上扫过,激起一片疙瘩。
当小舟驶出一线天之后,锦悦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感觉很好奇。这里名叫千岛湖,她以为湖如其名,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可是放眼望去,哪有岛屿的影子,只有被湖水包围的浅滩。
浅滩外围和湖水很浅的地方长满了茂密的芦苇,芦苇被风儿压低了头,像是在欢迎众人的到来。
同锦悦同乘一艘小舟的玉墨城看出了锦悦眼中的疑惑,替她解答说:"这里在百多年前的确有很多岛屿,后来被始皇后命人移岛驻坝解决水患问题,所以这里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玉墨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眸光晦暗难明。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锦悦再次把目光投向这一片湖光潋滟的水域,虽然已经名不符实,但也算是风景秀美之地。
说话间已经有好多人找到自己心仪的浅滩登岸,一瞬间独属于人类的嘈杂声响彻这片天地。
藏在芦苇荡里面的各种野鸟被人声惊动,从芦苇荡里蹿出,张开翅膀落向远方的草丛。
锦悦他们一行人也选了一处安静宽敞的浅滩,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决定先生火做饭填饱肚子再说。
锦肃他们这边忙碌着晚餐,锦悦却另有打算,找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棍子探路,弯腰钻进了一望无边的芦苇荡。玉墨城留下向左帮忙拾柴生火,自己尾随锦悦也钻进了芦苇荡。
向左一边拾柴一边合计自家王爷这明显是怕自己跟去当电灯泡,这芦苇荡这么高,想干点什么外面是看不到的,希望自家王爷抓住机会,赶紧给闲王府找一个不怕事的当家主母。
今晚的晚餐锦肃亲自动手,当他看到锦悦他们二人一前一后钻进了芦苇荡,心中的苦涩让他一直保持镇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口中的酸涩让他忘记手中的动作。
阿棘一直跟在他身边,看到锦肃这般模样,于心不忍,"公子,这些交给我们吧,您去看看小姐。"说完就要接过他手中的活。
只是短暂的失态,锦肃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以前波澜不惊的模样,拒绝阿棘探过来的手,"我们继续,小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悦一次又一次地表明她的想法,自己于她只是亲人,又何必再给她徒添烦恼。也罢,能以至亲之人的身份继续陪在她身边,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事到如今锦肃只能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受了创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