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餐桌上,一家人静静地吃着饭,气氛十分的压抑。李艺铭回想起在自己出走前,每次餐桌上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当然那时候大多数话题都是自己先提起的。
李艺铭十分想打破这种静寂,但想起来妹妹本身不是那么爱说笑的人,自己还是不要颠覆妹妹这个形象的好。
“最近过的怎么样?”母亲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还不错!每天忙得很充实。”随后李艺铭讲起了妹妹在快餐店打工的情况,这是朱诀告诉她如果要和父母聊天尽量说这些。李艺铭的人格白天虽然不会出现,但是她在妹妹体内能看到妹妹经历的一切,说这些是最真实的也是最稳妥的。
餐桌上的气氛慢慢地活跃了起来,一直沉默寡言的父亲偶尔也会插嘴叮嘱女儿几句。李艺铭和父亲讲着妹妹半个月来遇到的趣闻趣事。却没有发现母亲看她的眼神越发变得怪异。
“艺琪!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肉一直吃素来着。”母亲突然问了一嘴。
李艺铭心头一惊,光顾着吃饭聊天,忘记了自己和妹妹的饮食差异了,急忙找借口道:“我打工的快餐店卖的都是肉类,最近吃习惯了感觉还不错。”
“哦!”母亲点点头,看样子好像是接受了李艺铭的解释,但之后母亲却没怎么吃东西,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李艺铭看。
父亲这时发话了,“那些油炸肉类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营养平衡啊!”
“明白!”李艺铭悻然点头,看样子一时的失误没引起什么问题。
“艺琪!你上个月不说你要减肥吗?吃快餐店的那些东西真的没问题吗?体重减了多少?”母亲死死地盯着李艺铭,等待着她的回答。
“还好吧!最近没称重,应该是减了点吧!”李艺铭敷衍着。
“减什么肥啊?女儿已经很瘦了。艺琪!不要去学别的女孩做那些损害身体的事,健康是第一位的。”父亲不同意道。
母亲放下了碗筷,正欲开口说什么。突然这时候父亲的手机铃声响起,父亲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拿起电话走去了阳台。
李艺铭大感奇怪,以前父亲接电话从来不避讳家人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啊?转眼看向母亲,发现母亲对父亲去阳台接电话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理所应该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父亲打完了电话回到饭厅,神色十分凝重,轻声对母亲说道:“我出去一下!”
“有什么事吗?”李艺铭好奇道。
“没什么!公司有点事。”父亲眼神闪躲,让李艺铭越发觉得诡异。
“公司有什么事啊?”李艺铭追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个客户……”
父亲还未说完,这时母亲突然打断道:“是张医生打来的吧!”
“你……”父亲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责备的样子,似乎碍于女儿在场,不好发作。
张医生?谁啊?看父亲那紧张的样子,难道自己刚离开一年,父母的感情生活都出问题了。但李艺铭又感觉不像,父亲有外遇的话母亲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张医生?对了!李艺铭突然想到,自己的主治医师好像就姓张。父母对自己的病情一直瞒着妹妹,父亲在妹妹面前撒谎也是应该的。
“那爸你去吧!我也吃好了,好久没吃到母亲的饭了,这顿饭我很满足。我明天也要上早班,我先回去了。”李艺铭觉得应该帮着父亲把这个事瞒过去。最有可能的事,大概是自己原本身体的病情此刻出了什么状况,张医生这个电话应该给父亲汇报情况。自己已经给父母造了这么多麻烦,现在就不要让他们为隐瞒妹妹再多费心思了。
“你是很久没回来吃饭了。”母亲又转头问向父亲,“艺铭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此时意外的完全不在女儿面前做任何隐瞒。
“咳!咳!”父亲假装咳嗦了两声,他不明白老婆是吃错了什么药,说话竟然全无顾忌。
“没事的!告诉现在的女儿没事的。”母亲肯定道。
不明白老婆到底在哪得到了这么大的自信,不过她话已经说出来了,就是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父亲整理了一下思绪,轻轻地开口说道:“艺琪!冷静地听我说,其实半年前我们已经找到你的姐姐了,当时她……”
李艺铭默默地坐在那安静地听完了父亲的讲述,父亲最后讲到刚才医院来电话了,李艺铭的身体这几天病情恶化严重,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如果当初我能够听从艺铭的想法,让她去考音乐学院,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全是我的错,都怪我……”父亲说道最后越来越激动,强烈的自责和懊悔涌上心头,作为一个经历过四十多年人生的男人,竟然开始流泪了。
“爸!你别这样,我……我姐姐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不忍心看到父亲痛心疾首的样子,李艺铭忙出言安慰。
安抚了好一会儿,父亲冷静了下来,“艺琪!对不起!这件事瞒了你这么久,我们是怕你伤心。现在一切都已经告诉你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姐姐。”
李艺铭默默地摇摇头,重生进入妹妹体内的第一天,李艺铭就悄悄地去医院看望了自己。经过长期的植物人状态,病床上的她的肌肉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面色惨白得和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完全依靠着呼吸机生存着。李艺铭当时完全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此后再也没敢去医院看自己。
父亲见到女儿拒绝去看姐姐,以为她现在是还没有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是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难让人接受,如果艺琪去探望姐姐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想到这,父亲和母亲交代了几句后,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医院。
见到父亲已经离开,李艺铭也起身对母亲告辞,“那我也该走了,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你真的原谅我们了吗?”母亲此时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
“嗯……你们瞒着我也是怕我伤心为我好。我哪会怪你们啊?”
“不!我问的是你……艺铭!你真的原谅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