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猛地一愣!不是因为勒墨耳极端的行为——对此她早有防备,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夺过短刀一把扔在地上。
绿芙惊诧的是那一声喊叫——
转身朝喊叫声看过去,绿芙顿时有一种头皮发炸、瞳孔放大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已悄悄站着好几个人。
——太医雪珍、刚刚驾崩的巨象国大土司零梦,还有杀死“乌背龙王”的男人、小侏儒和一个独臂美女。
“你——”绿芙指着雪珍和零梦,惊悚得说不出话来:“啊——你们是人是鬼?”
同样惊悚异常的还有靠着桌子的左贤王勒墨耳:“王兄王妹!你们——”雪珍对二哥勒墨耳的问话置若罔闻,她始终直视着愣在当场的绿芙!勒墨耳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他明白雪珍妹妹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你们俩不是死了吗?”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愣怔半天的绿芙还是反应不过来。
“哼!你不是盼着我们早死吗?——真是天不遂人愿,老天爷不收我们,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很奇怪面对这个差一点儿杀了妹妹和自己的女人,一向脾气火爆的大土司零梦却失去了一贯地威严。
“讨债?讨什么债?绿芙只是一青楼女子,并没有欠大王什么债啊?”女人还抱着一丝幻想——但愿他们没有听到刚才那番话。玩弄阴谋者或是总抱有一丝幻想,或是总低估了对手的智商,所以往往到计谋败露、身死国灭时才幡然悔悟,可惜为时已晚。
“够了!你刚才的一番话我们全都听到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零梦毕竟还是零梦,看着还在装模作样演戏的女人,他终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他狂躁地几乎要冲上前去,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撕得粉碎。
“你们听到什么了?”
“哼哼!死到临头还在装糊涂——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不是问我们兄妹两个为什么还没死,现在我就告诉你——”大病未愈的零梦停顿了一下:“全靠这位姑娘,我们才保住了性命!”零梦忽然一指身边的栗芷婼。
“她?”
“是的!如果不是这个姑娘,我和王妹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哼哼哼——老天有眼,巨象国命昌盛、零梦我命不该绝呀!”
“绿芙还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这位姑娘!”从看到这个独臂女人的第一眼,绿芙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零梦、雪珍能够奇异地活着,并且还能散布假消息引自己上钩。这样的妙计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够想得出来,而潜意识中她觉得独臂女人像极了自己。
“你问吧!”沉默许久的栗芷婼终于说话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到我的?”绿芙始终搞不清楚她的计划那么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被识破呢?
“从我看到雪太医开的那张药方之后!”
“那!那张药方怎么了?”
“姑娘别急!听我慢慢讲——”栗芷婼还是一如既往地浅笑,对这个惊天阴谋的始作俑者她始终有种预感——做这件事情的很可能是一个女人。从看到绿芙的第一眼就不禁心中一震——这个女人太像自己了,她不禁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她甚至暗暗打定主意:在真相大白之后一定请求零梦放过绿芙!
“那张药方的主要成分是‘短柄乌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吃惊——短柄乌头加上‘乌梢蛇’的口水的确凶险无比,长期服用之后确实会致人于死命!但我始终有一个疑惑——”
看着绿芙疑惑的眼神,栗芷婼接着说:“动机!任何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有动机!雪太医要害死哥哥的动机是什么呢?通过走访我知道他们兄妹情深,雪珍姑娘天资聪慧、心地善良,除了喜欢鼓捣一些药材毒物之外,并没有什么谋逆篡位的野心!于是我相信雪珍一定不是要害死大土司的人,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于是我就还从那张药方入手,那里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时的栗芷婼游刃有余地剥离案情!她不像一个落魄的王妃,却像一个断案奇绝的判官。“里面也不存在着什么相生相克,并且另一个发现使我更加认定雪太医不是谋害大土司的人!”
“什么?”绿芙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铁皮斗!”
绿芙更加疑惑起来。
“铁皮斗,又名黑节草,只产于五蛮溪的一处背阴的山坳里。因为太过稀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能解百毒的妙用。”
“那你一个外乡人又怎么会知道?”绿芙提出了众人都急于知道的问题。
“哼哼!不要忘了我是苗家人。苗药博大精深、苗医冠绝天下,你不会不知道吧!”
绿芙沉默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因为这个女人罗嗦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提到自己:“你说了这么多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一脸不屑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独臂女人。
栗芷婼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女人的嘲讽:“雪太医在药方中加入铁皮斗可谓精妙至极!首先她利用相生相克,用‘短柄乌头’压制了‘乌梢蛇’口水中的剧毒。然后用铁皮斗解毒,同时产生出舒缓镇痛的奇效来解除大土司的心绞痛。最后再用党参、黄芪等培根固原——这真是一道好方子!”
她停顿了一下:“但我始终纳闷——为什么用了这么好的方子,零梦大王还没有康复呢?于是我就怀疑一定是有人在煎药的环节做了手脚!万般无奈之下我就去查验那些倒掉的药渣!谁知一查果然有发现——我在药渣中发现了一种方子上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绿芙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了。
“就是你给勒墨耳喝下的!”此时栗芷婼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杀。
“花烛——”绿芙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栗芷婼点点头。
“药渣中有残存的花烛,而这种东西药方上并没有。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药被人做了手脚!”栗芷婼盯着满头大汗的绿芙:“而你却是雪太医唯一的闺中密友,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这都是你的凭空推测,你有什么证据?”她还在做着徒劳的反抗。
“好一个凭空推断——”栗芷婼步步紧逼:“正因为没有人证物证怕打草惊蛇,我才安排了这一出苦肉计——只是苦了雪太医!”她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的雪珍。
栗芷婼失望了!雪太医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对这个独臂女人的讲述置若罔闻——看来我是把这个大土司的妹妹彻底得罪了。
倒是雪珍身边的零梦局促不安起来——毕竟做这一切他有份,而这一切都是针对自己的亲妹妹。
“探察清楚你就是雪太医唯一的闺蜜之后,我就索性将计就计,利用雪珍喜欢捣鼓毒物的癖好,导演出“沉塘”和“驾崩”的好戏!果然不出所料——你终于沉不住气露出了狐狸尾巴!”
“唉——”绿芙长叹一声:“百密一疏啊!本姑娘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零梦就算中毒也不会突然就死掉了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话说?”沉默多时的零梦终于说话了——虽然女人刚才的讲述使他心生愧疚,但他还是恨透了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使自己险些冤杀了唯一的妹妹。
“哼哼!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捣乱,你们兄妹怕早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吧!可惜啊——天不助我!”绿芙闭上双眼,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