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结盟
此时茶水已斟满,那淳于鹏也不客气端起面前的茶盅轻呷一口:“好茶!齐阁老的茶真不错——”
“好茶有的是,只要大将军喜欢可以多带几罐回去!只是这风风火火而来必定有什么大事儿,要不你快说出来——可千万别——”
“啊!哈哈——”淳于鹏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齐瑞林身边的老管家。
“王管家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召见不要进来——”
看着老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无边的夜色中,齐瑞林双眼一眯:“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看齐阁老也是爽快人,那末将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淳于鹏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一脸平静的齐瑞林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齐阁老对宫中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谁知齐瑞林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双眼一翻不动声色地说道:“看来淳于大将军没有推心置腹啊——刚才还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怎么还没有开口就犯软了?你不会是来套老夫的底儿吧?”
“哈哈哈——齐阁老言重了!都怪末将小人之心了——敢问齐阁老对最近皇上的做法怎么看?”
“妄议朝政本来就是死罪!大将军为官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再说了你我并无深交,老夫又怎敢对着你说呢?倒是你深夜来访口口声声说有要事,但临到头上却又讳莫如深。并且还总想从老夫这里套出点儿什么?说——你到底是何居心!“说到这里齐瑞林猛地脸一沉,深陷的眼窝中迸射出饿狼般凶残的眼光,似乎要将身前的这个大将军撕个粉碎:“老夫已耐着性子伺候很久了,如果你再这样吞吞吐吐——那就恕不奉陪了!”
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本来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没想到——淳于鹏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但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浓厚了:“都说齐阁老是个老好人,没想到也是个火爆脾气——呵呵!那末将我就不客气了!”
“在下这次前来就是想讨阁老一个话——对如今每况愈下的南蜀朝政有什么打算?”
“唉!我一介老朽又能有什么打算呢?只不过苟延残喘混个善终罢了!”似乎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老丞相竟一下子消沉下来。
“这是阁老的真心话吗?”听完老丞相的话淳于鹏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只是一双盯着齐瑞林的眼睛更加犀利起来:“如果这是齐阁老的真心话,就不会在群臣首鼠两端的时候独自一人苦苦支撑危局了!如果阁老真希望这样那就不会在二十多年前冒死向天成皇帝劝谏了吧!”
齐瑞林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浑浊无比的眼睛斜瞟着淳于鹏,神情分明在说——那又怎样?
“哼哼哼!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在兜圈子——我说淳于鹏你就不能爽利一点儿吗?老夫问你一句——你深夜到此是不是想联络我和你一块做出那谋逆之事!”
“谋逆?什么谋逆——”淳于鹏不禁心中猛地一惊——这老家伙,他怎么能说出这个字眼。莫非我这一趟来错了?
管他呢?既然来了那就是将一颗脑袋塞在裤腰带儿上的,再说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在退回去,不仅会搭上一条命而且想做的大事儿也再无成功的可能。想到这里淳于鹏两眼一瞪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没想到齐阁老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要问上一句了——囚禁了哥哥夺了他的江山,软禁了太后、吴皇后和太子令他们骨肉不能相见,这算不算谋逆?”
“这个——这是皇家内部的内部纷争,又与我们这些外人有何相干?”齐瑞林不妨淳于鹏突然有此一问,竟一下子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了。
“哼哼!阁老好说辞啊——身为三朝老臣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是让人齿冷啊!”看着面前的齐阁老仍不肯说出实话,淳于鹏心中不知暗暗骂了几遍这个老狐狸。但没办法呀——他无奈地想着,看来还需要我再激将一下了。
谁知还未等他开口齐瑞林便由说话了——似乎是为刚才说出的那番话后悔不迭,这个老丞相继续开始辩解起来:“再说当今皇上执政后做出的那件事不是利国利民、光耀史册的——不再有战乱纷争了,不再有横征暴敛了,老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了,青壮年不再惨死疆场了!这些又是那个天天喊着打打杀杀的天成皇帝所能比的啊?”说到这里齐瑞林猛地将面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阁老说得这些也都不错——“看着齐瑞林终于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淳于鹏冷峻的脸色也渐渐和缓下来:“但在下问的是现在!问的是自从那个戚皇后死掉以后,阁老有什么想法?——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问的,怎奈阁老都不等把话说完!”
“现在——”齐瑞林心中一惊——说实在的他就怕说起现在,这也是他最近夙夜忧叹、寝食难安的原因了。
如果照着这样下去就是没有外敌的入侵,就是他这样一直折腾下去也会身死国灭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渐渐缓过气儿来的虎视眈眈的象奴呢?
“嗯!就现在——”淳于鹏依然是不依不饶。
“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毒火攻心,老朽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齐瑞林抖动嘴唇嗫喏着,但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说出的话语是多么得苍白无力。
“哼哼!难道说不理朝政是一时气急吗?难道说虐杀大臣也是毒火攻心吗?如果齐阁老真这么想那就是淳于鹏看错人了,如果齐阁老还准备一直这样下去那在下这一趟也就是白来了!”淳于鹏说完便双手一拱:“告辞——“但他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看着齐瑞林仍在低头沉思,淳于鹏忍不住一阵狂喜——看来有戏啊!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来了精神:“在下跟随天成皇帝在象奴呆了四年!不瞒阁老说——其实从战败的那一刻天成皇帝就后悔了!在象奴阴暗的牢房里,在与世隔绝的琴岛之上,在渺无人烟、虎豹横行的野象谷,他曾无数次的念叨——朕要是早一点听从齐阁老的话,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如今我没命了事儿小,如果连累了文武百官和万千黎民又如何是好啊——”这淳于鹏虽说是一介武夫,但却并不是个迂腐木讷之人。看着态度渐渐松动的齐瑞林忍不住就胡诌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皇上他真得念叨起老臣了吗?”谁知淳于鹏话还没有说完,这个南蜀老丞相早已是老泪纵横——仿佛淤积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都宣泄出来了。这种委屈既有二十年前那次早朝邹亢的横加指责,又有邹震即位后自己对钱炳文那狗贼的委曲求全,还有这么多年来同僚的冷眼相看和冷嘲热讽。
“皇上啊!皇上——你真得还没有忘记老臣吗——”忽然间这个老人竟一下子扑倒在地,对着鹿苑方向不住劲儿地磕起头来了。
“齐阁老你也不要过分伤心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只要你我联手一切还是可以挽回的!今日末将阵势为这个而来的——”
“什么?”听到身后淳于鹏的话,齐瑞林不禁抬起头眼中再次露出无限的恐惧:“什么叫你我联手!说——是不是被囚鹿苑中的天成皇帝派你过来的?”
“齐阁老此言差矣——皇上从象奴回来的时候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这会是他的主意吗?”说到这里淳于鹏竟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泪:“其实皇上就想着能够骨肉相见,过一个寻常老百姓的生活!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囚禁在鹿苑——囚禁也就罢了!谁知他竟将戚皇后惨死的帐也算到天成皇帝身上——不禁杀掉了所有相熟的宦官护卫,砍掉了所有可供乘凉的大树,并且连最起码的饭食也不供应了。这不是要活活害死他吗?”说到这里淳于鹏猛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齐瑞林:“难道阁老愿意看着天成皇帝活活被折磨死吗?”
“啊——”被吓坏了的齐瑞林猛地一声惊叫,然后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不会这样?如果不是在下星夜前来,怕是过不了多久天成皇帝就要被饿死了!”
“那你快说——要怎么办呢?你说出来——老夫都听你的!”此时的齐瑞林早没了主意,他如同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般机械地应对着,只盼着对面这个家伙快点说出要说的话儿。
“救出被囚禁的天成皇帝,逼病中的邹震退位——”真是图穷匕见,淳于鹏甚至连称邹震一声皇上都不愿意。
“啊——”虽然早就洞察了淳于鹏来此的目的,但由他亲自说出还是引起了齐瑞林的又一声惊呼:“你——你疯了吗——”他紧张地跑到门口对着阴沉的夜色看了看,在确信没人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你怕了——”看着惶恐不安的齐瑞林,辅国大将军淳于鹏阴恻恻地问。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谁能不害怕啊?我说淳于鹏——你活得不耐烦就是了,为何还要拉上老朽垫背啊!”仿佛一瞬间看到了血肉横飞、肉头落地的惨烈场景,如果不是估计当朝阁老的身份,他怕是早就要将淳于鹏赶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