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拜会这个女人了——一旦脑海中突然出现戚滢菀窈窕妩媚的身影,男人不禁有一种悸动的感觉,一种蓬勃的欲望渐渐从身下不可抑制地升起。
太醉心于权力和贪欲,所以钱炳文丢失了很多很多东西。良知、亲情、正直,甚至是起码的快乐。随着地位的升高,随着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相反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像狗一样卑微、狼一样隐忍和狐狸一样狡诈。
从看到戚滢菀的第一眼,他就猛然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欲望,那是一种想竭力占有的欲望。但当这种欲望与他心中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迎面相撞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一时的痛快和发泄。即使有过撕心裂肺地纠结,但还是被他像掐死一个婴孩般扑灭。
既然得不到就要肆虐撕裂——非此即彼,这就是钱炳文的哲学。对自己如此,对别人也是这样。所以从两人的第一次谋面就充满血腥和狰狞,即使他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女人的身体,也是充满了撕心裂肺的他虐和自虐。
但从那次之后钱侍郎就再没有真正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深宫诡谲,他知道之所以能成功并不是自己计谋有多高明,而是恰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到了正确的人——这个人就是运气。但好运不可能一直眷顾一处,深谙权谋之术的钱炳文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那次端王府冒险之后,他就再没有肆意张狂过。相反他适时地将锋芒掩藏了起来,开始了像豺狗一样暗无天日的隐忍。
接着是众将领逼宫、端王被胁迫继位、做了皇后的小王妃频频发飙、最后一直到象奴国一夜之间撤退的干干净净,这一切他都洞察得一清二楚,甚至这一连串巨变的发端正是他幕后指挥的。但令自己不解的是——这一切好像是突然与自己无关了!成了端王的皇帝邹震再也不需要他,趋炎附势的文武百官也集体向右转,甚至是那个恨得自己要死的戚王妃也没有一丝一毫反击报复的举动。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但自己又能怎样?——邹震是不能主动去找的,因为他已登上权力的巅峰。大臣也不能主动去拉拢,因为自己已经没有让他们心动并为之奔走的筹码。想来想去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戚滢菀!怎么把这个女人忘了?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人完全被自己的强势征服了,现在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了。
心念及此钱侍郎便飞奔入室,一番收拾打扮之后那个诡异的魅影便再次出现在面前。
“皇上驾到——钱侍郎还不见驾!”当钱侍郎正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兴旺尖利的公鸭嗓如暴雷般在院外响起。
“啊——”钱炳文轻叫一声,然后便不顾一切地再次钻入侧室。
“梆——”房门被兴旺一下子推来,随着刺骨寒气排山倒海般的涌入,皇上邹震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众随从和诚惶诚恐的钱府侍从。
正厅空无一人,这令邹震不禁心中一惑——怎么会这样?这可不像心思缜密如钱侍郎的风格呀!想到这里皇上邹震的脸色变慢慢阴郁起来——
一旁的兴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拍马逢迎的机会:“大胆钱侍郎!怎么还不见驾——”
“来了来了——”声音响过好一会儿,直到兴旺要再次扯起喉咙大喊的时候,钱侍郎连滚带爬地从侧室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玉带、官帽也戴歪了,甚至连公服都没有穿好。
“你死哪儿去了?让皇上等了这么久——”兴旺还要厉声斥责,却被邹震挥手制止。
“皇上!我——”钱侍郎大喊淋漓,一句话噎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发不出来——其实他早已准备好怎样应付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表现出这种惊慌失措——因为他明白有的事情不能自己表现出来,而要靠别人一层层揭开。
短短不到一刻钟,钱炳文做了好几件事儿——首先他脱掉了如鬼魅般的夜行服,然后换上自己了自己的公服。接着跑到后院迎面将一个侍女拉到屋里开始了疯狂地*肆虐——
“呵呵呵!不用再说了——”邹震没有发怒,看到钱炳文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却一下子将脸上的阴郁隐藏了起来,露出惯有的和蔼温婉。
“朕找你有正事商量——”看着仍是一脸惶恐的钱侍郎,邹震又心平气和的补上一句。
“皇上黉夜来访,微臣不胜惶恐——还望陛下恕罪!”钱炳文开始再次不停地磕头。
——好险啊!钱炳文不禁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他甚至都能够能感到手心汗如泉涌。
“皇上有什么事情可以召微臣,不需要冒着严寒深夜前来的——”钱炳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邹震的目光制止。
“钱爱卿!你对象奴撤兵如何看待?”摒退众人的邹震依然是一脸平静,饶是城府幽深如钱炳文者也难以洞察出其中的一丝一毫。
“这个!微臣还真没有想过——”
“呵呵呵!看起来钱爱卿还是对前番的冷落耿耿于怀啊——”邹震仍是一脸浅笑,但钱侍郎却分明从其中看出了一丝嘲讽和瘟怒。
他一愣便再不敢玩什么欲擒故纵撒什么娇滞什么气,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面这个男人眼中闪烁的杀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将尚且如此,更遑论九五之尊的皇帝。钱炳文想到这里不禁暗自痛骂自己——钱炳文啊钱炳文,怎么偏偏到关键时候就昏了头了。他早已不是那个低眉顺眼委屈的跟小媳妇一样的端王,而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流血千里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己既有谋天下之志,又怎么能为这点皮毛小事争风赌气呢?试问有哪一个大臣敢要挟皇上?
“微臣不敢!微臣知罪了——还请陛下宽宥!”到此时才知道害怕的钱炳文忙再次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如一条丧家之犬再不敢抬头仰视。
“起来吧——”
“现在该说了吧?”邹震依然还是那种平静的腔调。
“微臣认为这是象奴国的分化之计!”
“哦!此话怎讲?”
“首先微臣觉得象奴国正是骑虎难下,万般无奈才做出这个决定——”钱炳文沉吟了一番才接着说下去:“虽然为锦城被重重包围,但却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十几路勤王大军。目前这些部队的数量已不在象奴兵力之下,并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而巨象国粮道漫长已无法有效接济,并且士兵大多水土不服、瘟疫有大肆流行的趋势。而且据微臣推测,象奴十万大军之所以在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那一定是国内一定出现了什么变故。
“哦——”
“所以狡猾的巨象土司便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再次丢给了我们!”钱炳文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低头饭软蛋的时候,即使是胡诌乱套也说得格外斩钉截铁。
“怎么?此话当真?”
“陛下!象奴地处蛮荒,旁边小国邻里,并且如乱麻般纠结在一起,它们已经不停地争斗了近千年——微臣一直认为象奴根本不是我南蜀的对手,之所以能侥幸取胜完全是天成皇帝的大意。这不一旦打进南蜀内陆便后劲不足、疲态十足了。”
“哼哼!这个是自然——蕞尔小邦,偶然偷袭得手。我看他能张狂到什么时候?”自一进来就平淡如水的邹震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似乎是得到鼓舞,钱炳文说得更加起劲儿了:“象奴国旁侧有个叫鸢姤的国家,国力略逊于象奴。但却始终不甘屈居人下,只想着能够成为西南霸主。微臣认为一定是这个鸢姤趁着象奴后方空虚,趁火打劫了!”
“说下去——”
“所以微臣认为即使象奴撤兵了,但我们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又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的手里还攥着一个人!”
“你说的是皇兄?”邹震不禁心中一惊,其实这个哥哥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从自己懂事的时候就是,从成为端王偏安绵州的时候就是,从屈辱隐忍装孙子终于成辅政王的时候就是,甚至在历经曲折成为南蜀皇帝后依然也是。
“正是——”高手之间不需要说得他清楚,一个点拨提示就以做够了。 所以此时已回归正常的钱侍郎只给出了短促有力的两个字。
“为什么这么说?”邹震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是还是想听它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不是出于验证,而是为了寻找同盟。
“本来象奴贼寇囚禁天成皇帝是为了要挟我南蜀,所以它才敢如此狗胆包天地大举进犯。但后来皇上继位称帝却如釜底抽薪,一下子使它们的计谋无处着落,本来握在手中的筹码却马上成了一把废牌。所以他们才会屁滚尿流地爬了回去,但是——”钱侍郎沉吟了一下才重重说出:“如果不出微臣所料,它们接下来一定是——”
“接下去会怎么样?钱侍郎请讲——”似乎邹震也感觉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一脸关切甚至要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