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分组结果。他的口舌因为紧张而有些干燥,于是向四处顾盼,想要找一口水喝。
这时有一只手从他背后悄悄地伸了过来,在他肩上柔柔地连拍了几下。刘驽回头一看,见是萧夫人,她的眼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泪痕。萧夫人强作欢颜,笑道:“驽弟弟,你可要记得以前的诺言啊,这次比武大会你不管输赢,一定要饶过姐姐我哦,咯咯!”
刘驽笑道:“萧姐姐过谦了,我跟您说的话向来都算数呢,你的人也来参加大会了吗?”
萧夫人摇了摇头,“我手下的人并没有参加,不过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来了。”她伸手朝人群中遥遥一指,“我的堂弟萧呵哒,我伯父唯一的儿子!”
刘驽脸上现出疑色,“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萧呵哒既然是你伯父唯一的儿子,将来他肯定要继承家业,你伯父怎肯放他过来参赛?”
萧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伯父悄悄帮我收留了阿保机,耶律适鲁觉得他背叛了自己,于是强令他唯一的儿子萧呵哒来参赛,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同时也好控制住他和他手下的萧氏族人。”
刘驽听后心中一惊,不管怎样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阿保机落在了耶律适鲁手里了,我帮你去救他!”
萧夫人的声音极低,隐隐地有一丝哭腔,“没用啦,以耶律适鲁的个性,阿保机肯定已经没了性命。正如我们契丹一位古老的哲人所说,‘妄自期待敌人的仁慈,是自己的最大愚蠢’。”当她重新抬起头时,眼中噙满了泪花,“我可以答应你,帮你一起寻找遥辇泰的下落,同时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甚么事儿,您说!”刘驽忙道。
萧夫人雪白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帮我杀了这个耶律适鲁!”她不敢面对刘驽接下来可能的忧郁,连忙补充道:“我不会难为你,你可以选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机下手,但是不管怎样,耶律适鲁必须死!”
刘驽缓缓地点了点头,想要答应,快要出口时又改变了主意,“萧姐姐,你让我想一想!”
萧夫人凄然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心比武吧。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一旦有遥辇泰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说罢她复又挤入人群之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李菁有些惊奇地问道:“你为甚么不答应她?”
刘驽反问道:“如果耶律适鲁死了,契丹会怎样?”
李菁摇摇头,“或许会很不好吧,不过这好像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能左右的。你好像真的把自己看成了契丹的雄鹰汗,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中了。”
刘驽用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抵挡她的挖苦,“少死些人总是好事儿吧,大多数人并不想当这个汗那个王的。”
李菁叹了口气,“草原上的人不是在一个王者的统领下侵伐其他国家,就是化作一盘散沙,然后自相残杀。不知道我们胡人甚么时候也能像中原人一样,安安静静地活着。”
刘驽听后有些惊讶,“你一直没跟我说过,你曾去过中原。”
李菁嘟起嘴,“我干嘛甚么事儿都跟你说,我师父说我出生在中原,在一个极其富贵的地方。”
刘驽微微一笑,“中原最富贵的地方应该就是皇宫了吧。”
李菁不想自己的身世,就这么被他贸然断定,气鼓鼓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富商家呢!”
两人说了片刻话,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队伍走到了书记官的面前。刘驽从竹筒中抽出一根长签,打开一看,发现自己分到了丙队庚组。而李菁被分到了甲队戊组,见本队没甚么高手,显得十分雀跃,摩拳擦掌直要一展身手。
她正在兴头上,突然发现达鲁尔派的那喀巴与自己抽了同样的签,面色便一下子灰了下来。那个那喀巴还不怀好意地看了她几眼,她一眼便看出这个大喇嘛武功十分高强,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她使劲抠住刘驽的臂心嫩肉,掐得他嗷嗷直叫,只怪他让自己强行出头,害得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幽幽地说道:“我想弃赛,不比了。”当她看见刘驽失望的眼神后,转瞬笑嘻嘻地说道:“我骗你的啦,为了不让你暴露身份,我背这个锅!”
刘驽安慰道:“别担心,初赛别和他硬碰,后面咱们想办法再对付他,我快速解决完自己的对手,然后就来找你。”
他告别李菁,往所在组别的指定方位走去。运气是出奇地巧,萧夫人的那位堂弟萧呵哒恰好也在此组之内,此人柔柔弱弱,不像是个武人。
在刘驽看来,本组内算得上的高手的,恐怕只有那位使用奇门兵刃的火头陀和一位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了。两人皆是一脸傲色,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刘驽穿得一身吐蕃小厮服饰,显得更低一等,组里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他,只有那个萧呵哒不停地瞟向自己。他心知这萧呵哒是想拣一颗软柿子捏,好在这场比武大会能活得更长久些,脸上不禁微微一笑,直当作甚也不知。
当宣令官敲响铜锣,宣布比武正式开始后,火头陀和那位来自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互相将对方选作了对手。两人跨入麻绳内,在擂台上摆开架势,其余人等概在绳外围观。黑脸大汉一身肌肉虬结,练得一身好硬气功。虽然火头陀要比他高出一个头来,此人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绕着场地走了数圈,各自寻找机会。火头陀忽然铁链一扬,一连串镰形刀刃丁零作响地朝那中原断刀门大汉飞了过去。那大汉急忙双手挥起大刀,挡住了飞来的镰刀。岂料铁链在空中一个拐弯,带着镰刀直往大汉背后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