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被送到急诊后，经过医生的简单评估，连住院手续都没来得及办，就推进了ICU。

等在ICU的大门外，和主治医师签过两次病危通知书的白羽，终于崩溃了。

“芊芊，叶歌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白羽泪流满面，这是她记事一来，第一次为了别人哭泣。

莫芊芊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像是在沉思。

“芊芊，芊芊！”

“我怎么知道！”

莫芊芊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以为，今年能和哥哥还有师姐一起过年，是我的运气爆棚……”

“没想到，这一次的好运气，代价竟然这么大……”

“爸爸莫名其妙的犯心脏病死了，现在哥哥也要不行了……”

“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命运才要惩罚我！师姐，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芊芊突然开始发疯，伸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拿自己脑袋往墙上撞。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白羽紧紧地将莫芊芊搂在怀里，“这一切都不是你我的错……”

“可是如果哥哥不来救咱们，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这不是你我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

白羽拍打着莫芊芊的后背，不停地劝慰着，终于，莫芊芊停止了抽泣，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现在医生只是说他醒过来的机会很小，并不是说他一定不会醒，咱们要对叶歌有信心！”

“嗯……”莫芊芊伸手擦干眼泪，“如果哥哥真的变成植物人了，我就把他接回去，照顾他一辈子……”

“嗯。”白羽看着莫芊芊坚定的神情，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芊芊，你知道吗，你……改变了我。”

“嗯？”

“我以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没有呀，我遇到师姐的第一天，就觉得师姐是一个超热情，又和善的大姐姐……”

“嗯……”

白羽点了点头，没有说出那只是自己当时只是为了接近莫芊芊罢了的事实。

“我一直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而且，我一直以为，我将来也不会有。”

“直到，我和你生活在一起以后，我突然觉得……”

“自己多了一个妹妹，一个会让我牵挂和担忧的亲人……”

“嗯，师姐愿意的话，我愿意做你的亲妹妹……”

莫芊芊挤出一点笑容，轻轻地抱住了白羽。

“今后，我们要继续生活在一起，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好！”

莫芊芊心头一动，将白羽搂得更紧了。

“那……白羽师姐，我有件事想问……”莫芊芊突然怯生生地说道。

“你问。”

“你和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啊？”

“我总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

“有吗？”

“从你和我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夜里，偷偷溜到哥哥房里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像……对他有特殊的感情……”

“哪有！”白羽轻笑着刮了刮莫芊芊的鼻子。

要说特殊的感情，无非就是依赖和惧怕，而对于白羽来说，之前的惧怕要多一些，生活一段时间以后，依赖的感觉又逐渐占了上风。

“哥哥……”

莫芊芊憋红了脸，似乎是在下定决心。

“哥哥和我亲过嘴儿了！他说要等我长大的！”

“哈哈哈哈哈……”

白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和叶歌……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羽师姐，你笑什么？”

“我和叶歌是永远不可能的，你放心吧。”

“为什么？”

莫芊芊听到这个回答，心里踏实了几分。可是看到白羽这样的表现，她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因为……”

“害，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能啦！”

白羽挥挥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真的不会么……”白羽想着，刚才自己冲上去抱住叶歌的一幕突然蹦进脑中。

“如果真的不喜欢他……”

“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心痛……”

白羽陷入了沉思，直到莫芊芊晃着她的身子把她叫醒。

“师姐，你说……”

“等我到了二十岁，能和哥哥结婚吗？”

“结婚？”

对白羽来说，这个词太陌生了。

“对呀，我穿上婚纱，他穿上西装……到时候，你要给我做伴娘，让程诺大哥当伴郎！”

“好……”

“如果到时候哥哥还没醒过来，我们就做一个好大的架子，把他挂在上面，就像……”

“就像一坨腊肉！”

“对，腊肉！我牵着他的手，你们在架子后面推，让他丢脸，让他一辈子在我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芊芊你可真是个小坏蛋！”

“谁叫他先欺负我，一直睡也不醒……”

说着说着，莫芊芊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芊芊，别哭了……”白羽把莫芊芊搂进怀里，“再这么哭下去要伤身子了……”

二人在ICU外一守就是一周。这一周里，二人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甚至一日三餐都是胡乱塞两口对付。

如今，二人面容浮肿，眼圈漆黑，头发散乱，再也没有了当初姣好的模样。

终于，在一个晚上，医生又从ICU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叶歌家属，叶歌家属在不在……”

“你俩怎么造成这样了？”

医生心疼地把二人带到协谈室，先让她俩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开始说事。

“你俩……一周都没睡觉了？”

“睡了睡了……”

多日的熬夜和担忧，莫芊芊此时有点儿精神恍惚。

“我建议你俩，现在就去医院旁边的浴池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上一两个小时……”

“不用，我还不困……”

“我也是，我还好……”

“那是你俩以为！”医生从怀里掏出小镜子递给她俩，“看看自己都啥样了，一会儿患者看到你俩这样，再受刺激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

“不受……医生你说什么！？”

“患者现在状况好转，很有可能会在今天或者明天醒过来，所以你俩……”

医生说着，将自己的浴框放到了桌子上。

“现在就去还好洗个澡，睡一觉，等患者醒了，我带你俩去看他！”

“谢谢医生！”

“谢谢姐姐！”

“走咯走咯！”莫芊芊如同突然清醒了过来，像只欢快的小鸟，拉着白羽的手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