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啊——”看着华行天和柳凤仙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名川千美怕这帮中国人再怪罪自己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那个被就回来的女人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而泠威和齐烈阳一个比一个闷更是别想指望上，上官燕环视一周才无奈地问出了一句。

是啊！该怎么办呢——陈一飞不由暗自嘀咕起来。毕竟是个脑瓜子灵光的家伙，不消眨眼功夫他便已理清了纷乱的头绪。

“瞧这阵势南京城已经被占了！眼下大街上到处都是日本兵。所以我们最好都呆在这里——”

“可没吃的咋办？再说这么多人窝在阁楼上也不是办法，万一被那些神父发现了撵咱们咋办？”似乎对陈一飞的回答并不满意，上官燕一皱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咳咳——”一向伶牙俐齿的陈一飞被这么一番抢白，竟没来由的结巴起来。他不由暗自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陈一飞！瞧你那点儿出息。结巴什么。她是老虎？能吃了你？就这还想着咋滴咋滴——

“姑娘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调整了半天陈一飞才接上了气儿：“我和刀片儿出去弄点儿吃的！其他人——暂时先呆在这里！估计日本人也就乱这一阵子，等稍微平静下来再说！”似乎生怕别人担心什么。这家伙临起身还自作多情地加了一句：“大家别担心！我陈一飞会日本话，能蒙混过去的——”

“我也去——”就在陈一飞站起身招呼齐烈阳的时候，一直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泠威突然瓮声瓮气地冒出一句。

“哦！泠兄弟——这次你还是别去了！”迎着泠威阴冷的目光陈一飞不由心虚地一笑：“别误会！主要是怕你控制不住一通乱杀！我们回不来没关系，但这一屋子的人等着吃的喝的呢！”

似乎也觉得陈一飞的话有理，又似乎对控制自己的行为缺乏信心。泠威愣怔了一下便窝了下来，再次漫无目的地玩弄起他的弓弩来。

“飞哥！拿着这个吧！关键时候用得着——”突然守在夏鲲鹏旁边的柳凤仙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摸索半天递过来一个小匣子。

陈一飞不由一愣——这个小匣子他见过，里面装满珠宝金银。它应该是这个苦命女人的全部家当了，而这个时候她却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不！这个——姑娘你留着吧！我们有办法——”

柳凤仙惨然一笑，那神情分明在说——不要了！都不要了！鹏哥死了，我还留着这些有什么用？

“仙儿！这是你的全部家当了，还是拿回去吧！”一边的上官燕也不由心中一阵绞痛，眼泪便跟着无声地坠落下了。以前她从没正眼看过这个窑姐儿一眼，特别是她为了挑拨自己和名川千美，故意在华行天面前嗲声嗲气的时候，她甚至想冲上去给这个贱人几个耳光。而现在——

上官燕柔和的话语传入柳凤仙耳朵里，她扭脸微微一笑：“飞哥，带上吧！不要和日本人拼命，夏鲲鹏已经死了。妹子不想看到再有人回不来——”

似乎彻底明白了柳凤仙的心意，陈一飞轻轻接过这个装着金银首饰的小木匣子。然后转过身看了一眼孩子发愣的华行天：“那——杜大哥，我们先去了啊！”

“我和你们一齐去——”华行天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这倒一下子让陈一飞犯难起来——搁以前他巴不得这个军统特工和自己作伴，但现在不同了——万一他控制不住和日本人干起来？陈一飞不敢再想下去。

“放心吧！夏鲲鹏临死前交代我要把仙儿带出南京，我不会乱来的——”说完自顾自地先走了下去。

陈一飞低头略一思忖，也一拉齐烈阳跟了出去。在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弯腰将小匣子轻轻藏在黑暗中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直起身看了两眼才飘然离去。

就在脱了军装的齐烈阳跟着华行天和陈一飞，在日本兵烧杀抢掠的南京城里四处找吃的的时候，远在下关码头的明清远和他的国军兄弟，却正在经历着九死一生的折磨。

在王大能的命令下，整个三连都脱掉了军装扔掉了手里的子弹枪械，然后开始拼命逼迫抢夺老百姓的衣服。有些不忍和这些逃难乡亲扭打撕扯，便又开始剥地上那些死人的衣服。

明清远原本是不想扔下枪械的，但作为训练有素的军官，服从命令这一特质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从淞沪战场撤下来是这样，从南京城内撤出来也是这样！虽然每次总有愤懑不满暴跳如来，但事情真摊在面前他还是默默同意了。

“排长！换衣服吧——”一旁的福喜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声细语，他轻轻拎起两件沾满血迹的深蓝色粗布衣服，眼中流露出不易觉察的愧疚。——很显然这衣服是从死去的老百姓身上剥下来的，。

“王连长说了！换了衣服就成老百姓了，就是被俘虏了也能活命。如果穿着军装，日本兵打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听说这些畜生王八蛋特狠，看到穿军装的统统杀掉一个不留，就因为这个好多老百姓也遭殃了——”

“这帮狗娘养的！”随着福喜低声絮说，明清远将肩上的MP40取下使劲儿往地上一摔，然后脱掉那身最钟爱的深蓝色军装，接过衣服不情愿地套在了身上。

挹江门高大的城楼上，身披大氅的日军大佐野田谦吾一脸狰狞，他缓缓放下端在手中的望远镜，冷眼注视着远处江边乱作一团的几万支那人。

他的旁边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背着牛皮公文包的传令兵，一只德国纯种黑背蹲在身前，同样这畜生两眼凶光迸射，一条猩红的舌头从滴着粘液的嘴里耷拉出来，虽是三九寒冬但仍往外直冒着腥臊热气。

城墙两边依次架着着几挺大正十一式班用机枪，三条支架叉开的九二式重机枪机头大张，乌黑的枪口迸射出无穷的死寂。城墙后面不远的开阔地上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二十多门*步兵炮，很显然这是是一片简易的炮兵阵地，一队队日本士兵正在穿梭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挥汗如雨地搬运着92步兵炮专用的70毫米炮弹，有的在熟练调试着火炮诸元。

作为陆军第16师团33联队联队长，最近的日军大佐野田谦吾可以说春风得意。从淞沪战场一路冲杀过来，本以为将有一番苦战的他没想到战局的发展却是这么顺利。从句容到涑水，然后是麒麟门和紫金山，即使面对的是支那最精锐的德械教导总队，但他还是按计划抵达了太平门。

虽然美中不足被二十联队的大野宣明（即前后文都将要重点涉及的“大野部队“）率先占领中华门，但却捞到了不必强攻南京，只需通过上元门、挹江门，从而完成对支那溃兵迂回包抄的命令。在趾高气扬登上挹江门眺望长江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此战的功劳不亚于大野宣明了。

“禀告大佐——”突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头。

“说——”

“长谷中佐请示——是否对支那部队展开攻击！”

野田谦吾知道传令兵所说的长谷佑二中佐，正是担任整个联队进攻前锋的第三大队大队长（各位读友不要忘了！这家伙就是血洗水西村的罪魁祸首）。

“对支那部队的分割包围是否完成？”野田谦吾一边用指挥刀挑着一片血淋淋的鲜肉送到纯种德国狼犬嘴里，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着。

“禀告大佐！都已经按计划完成——”

“吆西——”野田谦吾缓缓将指挥刀插回刀鞘：“命令长谷佑二将支那俘虏全部集中，分配给各中队！”所到这里这个杀人屠夫沉吟了一下，栗色眼珠登时迸射出无穷杀气：“然后——统统杀掉！”

“哈依——”传令兵忙躬身应承，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有事情吗？”

“长谷中佐请示！是只杀掉俘虏还是所有的都杀掉？”似乎怕长官不明白，传令兵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些支那士兵都扔掉枪和军装，混进平民中间了！”

听了传令兵的解释野田谦吾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似乎这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那浮现在嘴角边上的一丝不易觉察的狞笑，又像这一切正是自己等待的或是早已设计好的。

“统统杀掉！这个还用多说吗？如果他还有什么就直接问中岛师团长吧！”说完狂躁地将白色手套退下往地上狠狠一扔，似乎这个不清头的手下给自己添堵了，原本大好的心情也不爽起来。

而此刻下关码头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山坡上，一个日军中佐看着手下正在驱赶着一队队惶恐不安的支那男女，不由脸上露出豺狼般的狞笑。

他正是日本陆军第16师团33联队联队长第3大队大队长长谷佑二。似乎在水西村的一番杀戮还没有满足他蓬勃的兽性，当看到江边一个个惊恐万状的面孔时，他变态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如果不是副手北泽浩二提醒他是否请示一下，他怕早就命令机枪扫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