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太阳爬上了树梢。
烟百会又开始了热热闹闹的一天。
陆儿走到后院,看看昨儿洗的衣服干了没有,最主要的还是那位世子爷的。看看干了没有,干了快点还给他,把衣服送过去,以后别再见到。
她摸了摸晾在竹杠上的纯白衣服,已经干了。
她把衣服取下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都下了水了还能闻到这衣服上的香味,心想,这个怪异世子爷,可真是讲究,用得熏香都是与他人不一样的。
她把秦故的衣服放在了一个干净的托盘上,以免说她的手会弄脏他的衣服。
她双手捧着放着衣服的盘,直接上了三楼,去了秦故的所在的雅间。
屋门紧闭,她扯了扯嘴角,她敲了门。门开了,是秦故的黑衣随从开的门。
“我是来送给你家主子送衣服的。”陆儿说道。
黑衣随从看了看陆儿手中捧着的折叠好的白衣服,让了路。
陆儿没有直接走进屋,侧了侧头,看向屋内,只见屋内歌舞升平,秦故侧着身子斜靠在床垫上观赏,看得目不转睛。陆儿扯扯嘴角,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她看,他看歌舞看得那么起劲,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了,以免扰了怪异世子的雅兴。同时,也不想看见他了。
“额,衣服洗好了,你把这件衣服拿进去,给你家主子吧。”她看向黑衣随从。
黑衣随从想了想,说道:“姑娘等等。”
黑衣随从走进了屋。
不一会儿,黑衣随从走了过来,说道:“姑娘,我家主子让你进去。”
让她进去就得进去,这就是命令。
陆儿走进了屋。今儿她卸了大花脸妆,露出了她的面容。
秦故见到陆儿的面容,怔了一下,眼中一闪意外。
陆儿对上了秦故的眸子,唬了一大跳,怎么这个神情看着她?不会又想到了什么办法折磨她吧?她现在已经帮他把衣服洗好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过,这个世子这么怪异,他的一举一动,神色表情,怎么会是她能看得透得。陆儿也没多想了,内心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
她平视着前方,很自然的走进去,没看秦故一眼,这么短的距离,感觉几千里一般。
“你们都退下吧。”秦故轻启唇齿,眼神示意众舞姬退下去。
“唉,别,我来送一下衣服立马就走,不打扰公子您的雅兴的。”陆儿忙说。
“她不让你们离开,那你们就先留下吧。”秦故又让众舞姬留下。
什么叫她不让她们离开?她进屋送一下衣服,有必要让众人都退下吗?陆儿表示很无言。
舞姬们站在原地愣了愣,忙退到了屋子一角,就怕昨日之事重现。
“衣服我已经洗好了,我放在这里了啊,我先走了,世子您继续吧。”
陆儿手中托着衣服的盘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往屋外走。
“唉,等等!”秦故叫住了她,他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衣服,“这就完了?”
陆儿回过头,扯扯嘴角,这位尊贵的世子爷,洗衣都洗干净了,不是完了,还能咋样了?难道还要她拿出去把这件衣服洗一遍不成?
这当然是心里话,不能说出来的,要是这个尊贵怪异的世子爷大发雷霆了,那就没救了,她呢,也就一不小心就给烟百会惹祸了。
所以,她只能等着他给她又提一个无理的要求了。
秦故从榻上走下来,走到了陆儿的面前。
“你好歹也要帮我穿上吧。”
“噗……”秦故的胞弟秦攸一口水又差点儿喷出来了。
他二哥的脾气他很清楚,对女人向来是避而远之的。昨天,这个舞女出言不逊,二哥能容忍,以洗一件衣服了事,已经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今天还要这个舞女帮穿上。看来,他现在要去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陆儿扯了扯嘴角,为了烟百会,面对这位尊贵的世子爷无理的要求,只能答应。
她把衣服拿起,走上前去,站在秦故的面前,“请世子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
秦故眉头微挑,“这不也是你的事?”
陆儿瞥了他一眼,扯扯嘴角。虽然心中很不愿意,但是,这位世子爷的吩咐的,她不敢不听。
她把衣服搭在手腕上,然后帮着秦故把穿在身上的白袍子脱下来。
衣服上的清淡香味,萦绕鼻尖。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搭在另外一只手腕上,然后把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秦故也很自然的站在她的面前,很配合。
屋里的众人诧异了,舞姬们看着这一幕都傻了眼。她们也都知道秦故的性子怪异,对女子的态度很冷淡,但现在看他对陆儿的态度,如此不同,都不由心生羡慕了。
秦攸瞠目咋舌,他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的二哥对一个女子这样软语温存的。
他的黑衣随从不敢相信眼前看的这一幕是真的,这还是他家主子?对一个女人的忍耐性,昨儿就应该到了限度了。东元国的瑾华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别人都觉得这是罕见的殊荣,陆儿却不以为然。她不愿,除了她爷爷以外,她还是头一次帮一个男人换衣服,第一次居然给了他。她帮秦故把衣服给换好了,拍了拍衣服,帮他端了端平整。
她昨儿是刚刚唱完戏,是从舞台上下来的,是个大花脸,今儿她卸了妆,面容全部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她穿着一身绿色的纱裙,素净的打扮,像极了一个邻家女孩。
众人看着这一幕,好似妻给郎换衣,怎么就觉得此时此刻有一种小温馨呢。
秦故望着她,她一系列的动作,他都尽收眼底,眼里是少见的柔情。
“好了,公子您慢慢欣赏歌舞,我先走了。”
陆儿没有抬眸看秦故一眼,直接端着盆,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任务终于完成了。她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怪人了。她承认这个怪人是很美,很有吸引力,但是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了。
她把一些小事情都做完了,今儿也没有她的场子,她可以歇一天的清水假。
她一个人走到烟百会后院,一直走到了一个长满了爬山虎墙壁角落,拂开门边的杂草,之间一扇破旧的小门。她伸手推开,吱呀一声,门笨重的开了。
门外是一座长满了树木的荒山野岭,她看了看四处,然后,轻脚慢步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出了门,一直往前走,无边的落木,她踏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音。
走了许久,走进了一片小竹林,绿竹漪漪,苍翠欲滴,可与万古长青的松柏比拟。只是,许是竹子老成,根却无力的缘故,隐约显得有些萧条了。
许多的青竹,都压弯了腰垂在了,落满了厚厚一层干股竹叶的地面,挡住了她前往的道路。她把一些竹子扶起来,然后侧了侧身子,往里穿过去。
只见,远远的隐现一座小木屋子,除了古老,看不出别的什么来。屋门前,有无规则形状的大石头,屋子最边缘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一个披着风衣的人,背对着她这个方向。
陆儿见到了,欣喜一笑,然后朝小木屋子跑了过去,“师父!”
跑到了小木屋子的门前,坐在石头上之人开口道:“今儿烟百会没事儿了?”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说话苍劲有力,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对啊,今儿事情比较少,我也不要上场,所以就来看师傅啦。”陆儿答道。
“唉?师父,你吃了饭了吗?”陆儿笑问。
“没有。”这人说道。
“那我这就给师父做饭去。”陆儿笑道。
“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尝到你做的的饭菜了。”
“嘻嘻。”陆儿眯眯眼笑了笑,然后跑进了屋,给她的师父做饭。
陆儿来烟百会的第二年,便遇见了她的师父。这个地方是她师父的住所。从烟百会后院那扇小门出来,走不久,便可直通这里。陆儿每次没事儿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找她的师父,聊聊天,谈谈心。这一晃,便是三年过去。
不过,陆儿并不知道她师父的来历,只知道,她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师父对她的身份很隐瞒,除了身份,刚开始的时候,她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有一次,她给她师父梳头时,看到了她师父屋里的一把梳子,刻着宫九娘三个字。她就弱弱的问了一句,师父是不是叫宫九娘,师父才告诉确实是这个名字。
师父为什么不告诉她原因,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肯定是个秘密,师父不告诉她,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她也没有问。而且,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她有一个师父,包括烟百会姑娘们。三年来,她隐瞒的很好,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师父的事情。
师父常常说希望她能学一些本事,但是她并不想学,她觉得她不会是打打杀杀这条道上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