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月光倾洒,烛火摇曳,翩翩飞花下轻纱曼舞,笛声悠远安详,催人入梦乡。
竹榻上,洛少仁解了衣带侧身而卧。白夕若趴在他身侧,用一只手拖着小巧的下巴,衣袖卷了下来,露出光滑的手臂,她却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洛少仁,津津有味的听他讲着故事。
“听说醉生梦死是用黄泉之水为原料酿造所成,凡世之人喝过之后便会忘却······”洛少仁的目光躲躲闪闪,不经意间瞟到白夕若白皙的手臂,刹那间心跳乱了节奏,他皱了皱眉,方才的故事讲到哪里也忘记了。
“咳咳······如果某一天,你想要忘记某个人,那么去找一个叫墨香酒家的地方,那儿有一种酒叫作醉生梦死,听说那是一种用黄泉之水酿造的酒,喝过之后可以让人忘却······”洛少仁怔了怔神,继续讲着故事。
白夕若皱了皱眉,不高兴的打断了这个故事,说道:“这酒楼的故事,你刚刚已经讲过了,莫不是你喝过了醉生梦死,变得这么健忘。”
“呵呵,讲过了么。”洛少仁似笑非笑,突然,他盯着白夕若正色道:“再不变回狐狸身,今晚我就把你丢出门外。”
“啊······为什么啊?”白夕若撅起嘴,抱怨道。
“因为这张榻上挤不下两个人,要不你就睡到书房的桌子上去。”洛少仁一边解释,一边悄悄地按住自己的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跳。
“那好吧。”白夕若觉得还是躺在他怀中舒服些,她朝洛少仁鼓了鼓腮,然后催动灵力变回了狐狸身。
时至今日,白夕若道行已有小成,三尾灵狐之身也远比幼时那一二百年的体型大些,与她幻化人形之时相差不大,只是彼时她没注意这个问题罢了,只是习惯以狐狸的身躯安详的在洛少仁怀里睡着。
夜已过半,一阵风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轻纱幔帐缓缓落下。
洛少仁伸手轻抚着白夕若的毛发,怀里的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三只尾巴垂在塌下,一副享受的表情,此刻却听到耳边他在轻声叹息,无尽怅然,无尽失落。
白夕若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索眉惆怅的模样,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洛少仁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突然觉得,这夜里有你偎依在身边很暖和,还是不要狐皮围脖好了,虽然我戴着围脖的样子很不错。”
白夕若白了他一眼,大半夜的愁声叹气就为了这个,“你真无聊。”说完,她用脑袋蹭了蹭洛少仁的胸膛,在他衣衫上总沾染着淡雅的梨花香味,闻着花香,她可以安然入睡,不一会儿她又进入了梦乡。
明明是梦中,他呢喃的话语在耳边却越来越清晰——
“小白,说好了在你幻化成人形的时候,我便教你吹这一曲相思谱,你忘记了吗,还是这百年时光里你早已看会听会了?”
“小白,现在你灵力凝聚,道行精进,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再也不用我担心了。”
“小白,你真笨······”
“呵呵······真是一只笨狐狸。”
“小白······我,我走了。”
鼻息间花香的甜蜜渐渐淡去,一阵清风从身边拂过,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白夕若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一定是梦,就连方才他说不要狐皮围脖时也一定是梦,现在自己还在梦中。”她默默的想了想,鼻尖嗅了嗅,似又闻到了淡雅的梨花香,这才放心的睡去。
月光倾洒,窗扉徜徉,轻纱幔帐被风轻轻吹开,无数飞花被卷入屋中,然后静悄悄的落下,风慢慢停息,纱幕缓缓落下,月光轻晃,照亮了整间屋子,白纱帐上影重重,仔细一看,却是白夕若三只尾巴在轻轻晃动,原来,在这安详的夜里,徒留下了一只狐影,徒留下一地洁白的落花。
花香散开,白纱落下,一纸红笺慢慢落在了床头明月下。
花香沉谧,夜悄悄溜走,当阳光洒进屋中时,散落在地的梨花已泛黄枯萎,白夕若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了眼。
咦?洛少仁又不见了,定是上山采药去了,“好饿······”白夕若化为人形,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
缓缓拉开了轻纱帷帐,轻轻系好,阳光便照射在了床头,一支碧玉横笛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四溢,白夕若觉得有些晃眼,却又有些眼熟,她将手举在额头,遮住了阳光,这才看清那正是平时里洛少仁用的那一支玉笛。
白夕若正想伸手去拿玉笛,不经意间却瞟见床头那一纸红笺,惊艳的红色不经意间闯入了她的心,心跳在那一刻猛然停止了,动作也僵住了。
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留下红笺给她了。
白夕若轻轻拾起了红笺,入目是简单的一行话:小白,我走了。
轻轻的话语似乎环绕在耳边,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却悄然离去,只留下一纸红笺飘落在地。
窗外,阳光明媚,院中那一树梨花却不知在何时凋零。
她闭眼放慢了呼吸,却感受不到了洛少仁的灵力,她不甘心的用鼻子嗅了嗅,那淡雅的梨花香不知在何时已散去,心在刹那间变作空白,有泪水滑过,洁白的脸上只感受到泪的冰冷,正似梨花带泪下,一滴滴滴入红笺。
“倘若有一天我不再出现你身边,你会不会想我?”昔日的话语又出现在耳边,彼时只道他轻言,却没想到他真的走了,是啊,他早说过会离开她的身边。
一夜落花,一夜清风,风吹花落,花落无痕,原来在梦中那些话语都是真的,白夕若痴痴的站在窗前,仿佛看见了昨夜飞花片片,看见了他温润的笑,看见他伏案桌前,提笔斟酌许久,到最后却是淡雅一笑,轻轻落笔写下离别的话语。
她站在窗前,望着谢落的梨花,任由泪水滑落,她恨自己,彼时为何没能醒来,待到梦醒,一切都成了空影。
一切都消散而去。
他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出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