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了几个字,便听廊下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到门口,便听着安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姐,不好了!外头有许多官兵,陛下身边的林晁公公也来了!”
林晁此人自幼便跟在皇帝跟前,可谓是与皇帝一道长大的,因着这一层关系的缘故,他极为得皇帝的信任,平日里他便伺候在皇帝跟前,像宣旨啊,赏赐功臣一些东西啊,他一向是不去的。
如今宫中有人来宣旨,来人又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林晁,莫说是安宁,便是慕挽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复杂。
心中微微一叹,还未开口,那边安宁便道:“小姐,奴婢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妥当,这宫中来人,从来都是小太监来传旨,即便陛下召见侯爷,也未曾见着动用林晁林公公的。”
慕挽歌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何止是不寻常,只怕今日……”她话至此,又生出许多顾虑来,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拉着安宁的手,叮嘱道:“我此番入宫,不能将你带去,若母亲询问起,你便说我是入宫陪伴公主,切记!”
母亲身体不好,慕挽歌总是担心她会因为此事而焦急,是以,便叮嘱安宁帮她隐瞒下来。
安宁聪慧机敏,听此言,顿时心中生出几分慌乱来,她伸手拉着慕挽歌的手,蹙眉道:“小姐此话,莫非是……”
慕挽歌轻轻摇头,“我也不知,只觉此番有些不寻常,遂叮嘱你两句,你且放心便是,秦王与爹爹都在,他们会保我安全无忧的。”
慕挽歌轻声说着,一番话倒是安抚了安宁心中的不安,瞧着时候不早了,她才起身推门,外头,林晁已经恭候多时,慕挽歌曾经见过他一面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林晁的交集并不多。
前世,老皇帝驾崩,林晁便离宫去了老皇帝的墓园陪着,自此便再没有回到京都,任京都波谲云诡,他亦再没有踏足过。
是以,她也只在新婚第二日入宫拜见皇帝之时,曾经见过这位林公公。
当时远远的瞧着,倒不如今日看得真切。
她款步上前,微微福身行礼,“让林公公久等了,歌儿已经收拾妥当,林公公随我走吧!”
慕挽歌轻声说着,林晁含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奴才哪里当的起小姐的礼,小姐快快起来,这府中风景宜人,老奴观园看景,倒是乐得一番自在。”
“公公若喜欢这园林,他日可再来,歌儿做东,也可陪公公领略一番忠肃侯府的风光样貌。”慕挽歌乖巧伶俐,林晁倒是极为喜欢,便也顺势应下了。
走至门口处,马车已经侯着了,慕挽歌上车,林晁亲自过来搀扶,慕挽歌含笑谢过,却听林晁道:“前路难走,姑娘且当心些!”
林晁并未再多言,慕挽歌笑了笑,“多谢公公提点!”
马车缓缓行驶,她掀开马车的车帘,正瞧见慕挽卿正斜倚在门口,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那高兴竟是藏也藏不住。
慕挽歌幽幽叹了一口气,默默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丫鬟苏荷站在慕挽卿身后,直到那马车渐行渐远,她方才轻声道:“小姐,外头风寒,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慕挽卿闻言却只是冷冷一笑,“回去?我为何要回去?能看着慕挽歌一去难回,我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回去作甚?”
丫鬟闻言不敢再多言,只恭恭敬敬的垂首候在一旁,直到那马车渐渐走远,慕挽卿才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终于走了!走了,就别回来了!”
苏荷见着慕挽卿状似疯癫的模样,吓得脸色煞白,慕挽卿笑够了,这才以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做出一副极为担忧的模样来,与苏荷道:“也不知此事若让母亲知晓,该是何等的忧心。”
苏荷跟着慕挽卿许久,自然知晓慕挽卿的脾气秉性,此刻听她这么说,忙附和道:“小姐莫不是想去瞧瞧夫人了?”
慕挽卿微微颔首,转身朝着内院走去,她走的脚步急促,片刻功夫便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待到她走至沈氏院中时,沈氏正在做手中的绣活,见着慕挽卿,眼中藏不住的疼爱。
“是卿儿来了,外头冷,快些来母亲身边坐!”沈氏招招手,慕挽卿便上前走至沈氏身边,沈氏拉她坐在自己身侧,轻声与慕挽卿道:“卿儿可用过早膳?怎生走得这样急促,竟是满脑袋的汗。”
沈氏拿着帕子轻轻擦着慕挽卿额头上的薄汗,慕挽卿眉头紧蹙,经沈氏这么一问,便露出几分慌乱来,“母亲多虑了,卿儿只是着急来见母亲,如今见母亲无恙,卿儿便安心了。”
慕挽卿轻声说着,只是一双眼睛却有些慌乱,沈氏见状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安来,她拉着慕挽卿的手,沉了脸色,“卿儿,你与母亲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叫见着母亲无恙你便安心了?”
面对沈氏的质问,慕挽卿吞吞吐吐,表现的极为为难,沈氏越看越觉得心中不安,不由得连声催促慕挽卿,“卿儿一向乖巧懂事,如今竟是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不成?”
沈氏沉声说着,慕挽卿闻言眼眶一红,这才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等沈氏反应过来,她已经抽噎道:“母亲,您救救歌儿吧!卿儿亲眼所见,歌儿被宫中之人带走了!”
沈氏原以为慕挽歌有什么危险,听着慕挽卿的话还担忧了一下,后来听她说慕挽歌被宫中之人带走了,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到了软榻上,笑着道:“我当是歌儿生了什么危险,不过是去宫里罢了,无碍的,公主与歌儿交好,时常将歌儿宣入宫中,亦不是第一次了。”
慕挽卿眼中噙着眼泪,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母亲,今日前来的是陛下身边的林公公,林公公一向是有要事才出,寻常何至于劳动他的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