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偏院,其实并不小,里面一应东西都周全。
沈氏没有心思去看这些,她只一心惦记着慕挽卿,是以,脚步格外的快,不等苏氏在前头带路,她便带着一众婆子径直入了正屋,一进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慕挽歌蹙了蹙眉头,方才隔着棉帘子闻不到,如今踏入內间,那股血腥味才浓重的刺鼻。
沈氏眉头紧锁,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慕挽卿,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她上前坐在床沿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慕挽卿的手,“卿儿,母亲来了,卿儿你醒醒啊。”
沈氏对慕挽卿很少会用这般亲昵的语气说话,慕挽歌在她的身边站着,静静的听着。
心中暗暗感叹,这一招棋,慕挽卿虽然下的极为凶险,可若醒了,从前的种种都不再重要,只这一次,便足够抵消从前的种种过错。
当真是一步好棋!
慕挽卿昏迷着,任由沈氏唤了她许久,都未曾睁开眼睛,沈氏心焦,便询问太医慕挽卿的状况。
太医迟疑着半晌,在沈氏再三追问下,才将慕挽卿现在的情况与沈氏言明。
听着太医说慕挽卿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沈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了。
慕挽歌眼疾手快的搀扶住沈氏,眼中满是担忧,“娘亲,姐姐不会有事的,您不要担心……”
慕挽歌轻声安慰着,沈氏眼中满是忧虑,还是点了点头,沿着床沿坐下身来。
“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到,歌儿不是有极好的医术嘛!”苏氏在一旁瞧着,突然插嘴进来。
慕挽歌心里一沉,她不想管慕挽卿的,她若能活下来,是她命大,若是活不下来,也是她活该。
可如今苏氏却将她给搬了出来,倒是让她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了。
沈氏闻言也抬眸看向了慕挽歌,慕挽歌还未说什么,一旁的苏氏继续道:“若是歌儿的话,一定没问题的!玦儿的双腿看过多少名医,连药王都没有办法,歌儿都能治好,更何况是这皮肉的伤。”
苏氏一个劲儿的说着,慕挽歌面上还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看沈氏也望向自己,慕挽歌垂下眼眸,“我……我不太擅长治疗这样的伤,所以一直不敢自荐,娘亲,姐姐伤的这样重,承受不住丝毫的差池了。”
慕挽歌尽量推脱,沈氏却握住慕挽歌的手,“娘亲相信歌儿的医术,如今连太医都没有办法了,歌儿,你且试试吧!若能好,便是卿儿福气大,若不能……你也算是尽力了。”
沈氏一席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慕挽歌自然也不能再推脱。
点了点头“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那歌儿便试一试。”慕挽歌轻声说着,苏氏闻言在一旁夸了一番慕挽歌,眼神,却满是嘲讽之色。
慕挽歌心中一冷,沈氏如何想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将她推出来,若她能救得了慕挽卿也罢了,若是不能,姐姐死在自己手中这样的指责,便能够顺理成章的落在她的头上。
加之众人都知晓忠肃侯府俩姐妹面和心不和,到时候再生出许多的揣测,也是寻常。
而苏氏自己,便可以不耗费任何力气,除掉她这一颗眼中钉肉中刺了!
慕挽歌将一切都看的明白,可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出手,若她不出手,便会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看来此番,她是必须要救活慕挽卿的。
“娘亲,王妃,您们先出去吧!这里歌儿一人便可。”慕挽歌一边上前给慕挽卿诊脉,一边与房中众人说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众人鱼贯而出,只沈氏到了门口,还担忧的朝这边望过来。
慕挽歌笑着对沈氏摆摆手,“娘亲不用太担心。”
沈氏迎上那张明媚的笑脸,心中担忧稍微消减一些,这才由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出了房间。
安宁关上房门,走至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慕挽卿,“小姐,咱们真的要救大小姐吗?”
慕挽歌放开慕挽卿的手,这一剑,倒是伤的不轻,慕挽卿对自己可真是下得了手。
若不是偏了一点点,只怕她此刻,早已经鬼神难医了!
“救,不仅要救,而且要将她治好。”慕挽歌淡淡的说着,安宁瞧着脸色苍白的慕挽卿,不由得疑惑道:“小姐,你说大小姐真的会为了演苦肉计,就把自己害成这样吗?”
慕挽歌闻言挑了挑眉,安宁迟疑道:“奴婢的意思是,大小姐会不会……是真的想要救小姐?”
慕挽歌垂下眼眸,看着昏迷不醒的慕挽卿,脉搏微弱,身子冰凉,即便屋中燃着炭盆,她身上也没有一点温度。
那伤口也未曾有半分愈合的迹象,太医开了人参吊着慕挽卿的性命,若不得他法治疗的话,慕挽卿此时此刻,便也只能如太医所言,尽人事听天命了。
莫说是安宁,即便是慕挽歌看着那伤,都不禁开始怀疑,慕挽卿是苦肉计,还是真的心中有所悔改了。
“不管是真的悔改还是苦肉计,她这一条命,今日是丢不了了。”慕挽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了慕挽卿胸口的纱布。
纱布打开,露出里面的伤口,安宁瞧着那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那伤口很深,皮开肉绽的,最主要的是,伤口周遭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血水混合着脓水不断的往外流,随着纱布一点点解开,一股子污血的腥臭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安宁吓得转过身去,不敢去看那伤口,慕挽歌则神色平静,虽然也诧异慕挽卿的伤口为何一日便溃烂成这般模样。
却到底未曾说什么,只仔细检查着慕挽卿的伤口处。
半晌,她才蹙眉道:“只怕是那剑上涂抹了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