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霁长空,只见他无声的摇了摇头,意示她什么都不要说。阿浔左右为难,咬着牙关辩解:“我没有关心他,只是师父你这样真的会打死他的,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况且他身上还有伤啊。”
“我当然知道他身上有伤,但他自己一心求死,我便就成全他。”
对于澜安身上有伤这事,北染再清楚不过,因为,那些伤原本也就是她打出来的。
“不行啊师父,你不可以打死他,你会后悔的!”阿浔依旧守在澜安身前,不敢挪开半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北染目光一凝:“为什么?”
“因为……”恰在这时,地上的澜安突然一阵猛烈咳嗽呛出好几口血,打断了阿浔的话。
阿浔赶紧蹲下身来看他,却只见他淡定的擦去嘴角残血,对阿浔使了个眼色。阿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看着他那模样,心里是真难受得紧。
这时北染再次发话:“阿浔,你让开。”
阿浔起身却是又死死将澜安护在身后,“不,我不让!”
这个徒弟性子倔,北染也不再跟她多废话,直接施了个法将她掀去一旁禁锢住,随后面向澜安。
澜安抬起眼看她,他深褐色的双眸静默如水,里里外外都透着清亮明净,看不出一丝恶意,然而往往看起来越善良的人就越是会骗人,想到这里,北染怒意上涌,挥起长鞭就往他身上甩了几道。
这一回,北染使了很大的力,火蛇般恶毒的鞭身在澜安身上爬了一圈,离去时留下了数道赤红的血痕,不用想,定又是皮开肉绽。且北染离的近,鞭又长,最后一鞭打过收回时,细碎的鞭尾扫到了澜安脸上,一条又红又肿的鞭痕霎时浮出,与他凝脂般雪白的皮肤格格不入。但那个倔强的孩子只是头一偏,仍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北染看着他脸上的伤,似乎有点心软了,手中还待要打的鞭子垂了下去,她看向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漂亮少年,淡漠道:“真不怕我打死你?”
澜安抹掉嘴角的血,气息虚浮:“如果打死我能让你解气的话,你就打吧。”
“所以你就是死也不打算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是吗?”
澜安盯着地面,似乎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很好,那我就成全你。”北染蹲下身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说罢,她一只手猛的掐上澜安的脖子。
阿浔被禁锢在一旁动弹不得,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尖叫道:“师父不要!”
听到这一声,北染余光扫了阿浔一眼,又继续看回眼前的澜安。澜安被她扼住脖子,喉间闷哼了一声,双拳紧攥,表情痛苦的蹙眉看她。
北染死死掐着眼前人,皮肤与皮肤的紧密接触,能让她清晰的感知到澜安颈部跳动有力的脉搏,同时,她在手上施以灵力灌入澜安体内,探视着藏在他身体里的法术来源。
行到某处时,北染灌入的灵力突然遇上一股更加强大纯净的力量,两相碰撞,反弹回来的余力竟让北染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但立刻,那股力量又瞬间撤走,仿佛在极力躲避北染,不想让她发现他的存在。
北染将手收回,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有点不可思议道:“你身上有天族的力量,你是神界的人?”
大量空气随着北染撤走的手灌入澜安口鼻,让他呛了一大口,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缓过劲后才面色平静的看向北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北染心下明了,依照澜安的性格,若是有事问起他他不回答,那要么是他懒得理你,要么就是承认了,现在看来,情况属于后者。
查出澜安是神界的人,这一点并没有让北染放下戒备感到开心,相反,如果他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她还倒放心了,而在确认他为天界人后,她神情反而更加严肃到让人害怕。
她重新执了鞭子在手,态度一如之前的冷峻,“既是天界的人,你不好好在天界待着,跑来我这做什么?那天的事,是你串通烟罗来害我的吗?”
澜安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北染又道:“我暂且信你不是,那你究竟要做什么?”
澜安看着她,思虑了良久才开口:“奉我家上神之命,替他照看你。”
“奉谁的命?”其实澜安说的是实话,但这“上神”和“照看”二词,叫北染听来却是别样的讽刺,倒是像极了天上那个至高之人喜欢加在自己身上的冠冕堂皇之词。
澜安不语,北染冷笑道:“照看?我看是监视吧。你的上司是不是叫怀越?”
说到这里,北染手上燃起一道铮亮的青光,经鞭轴而入很快流遍整条长鞭,在上凝成一道兹兹直响的电流,急不可耐的想要扑向眼前的猎物。
阿浔看着那条溢满电流的青色光鞭,惊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很怕北染真的就这样将澜安打死了,喃喃道:“师父……不可以……”
之前的那几十鞭虽也鞭鞭狠厉,打得澜安人不人鬼不鬼,但也像是气急败坏的家长教训自己顽皮捣蛋的孩子,可此刻她使的这招,是真的要将他置于死地了,若是这一鞭打下去,肉体凡胎的他必将一击殒命。
“不是。”澜安飞快回答。不是因为他惧怕再度挨打,而是他知道对于北染来说是有多么憎恨和厌恶“怀越”二字,遂第一时间否定,并且坚定的告诉她,他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拒不承认的回答北染听得有些腻了,不耐烦的将鞭子往地上一甩,摔出“噼啪”一声大响并伴随着火花四溅,生气喝道:“那是谁?!”
阿浔看着澜安,不知他是否会承认自己就是霁长空,拽着衣角的手紧张得冒汗。
澜安看着北染生气的脸,欲言又止:“是……”他说出这一字,阿浔紧张得又将衣角拽得更紧了些,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死死盯着他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分神就错过了。
“是……景吾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