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安并没有将中间的过程说的明确,其中的手段并不光明,对他来说,就没必要和顾莞尔说了。
顾莞尔看了晏子安一眼,见他没有详谈的意思,也不再追问,晏子安专心对付眼前的吃食,更是津津有味。
铁汉去月娘家里提了婚事,月娘的父母本来想断然拒绝,可是月娘的阿爹眼珠子转了一转。
这铁汉如今手上也开荒出了两亩地,自己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月娘这嫁不出去在家里也是浪费粮食,要是那两亩地能到自己手里就好了。
因此,铁汉局促的出现在月娘家里的时候,月娘的阿爹就恬不知耻的提要求了。
“铁汉啊,这婚事,我倒是能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你看看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是全都指望着月娘照顾呢……”
他故作为难的说道。
铁汉抬头干巴巴的看着月娘的阿爹,憨厚的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月娘的阿爹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道:“月娘和你的婚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我听说你开荒开出来两亩地,这两亩地要是当做聘礼就极好不过了。”
月娘的阿娘也笑着给铁汉倒了一杯白水,说道:“哎呀,这也不是我们难为你,铁汉啊,这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当家的说的不错。”
铁汉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月娘的阿爹阿娘竟然一张口就是这要求,他开荒出来的两亩地可是精心照顾,眼瞅着就能秋收了,还指望能攒些粮食呢……
而月娘的阿爹阿娘对视一眼,他们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这铁汉的地已经开荒好了,眼瞅着也要收获了,根本不用他们做什么,而且收获之后,得来了种子,还用看顾莞尔的脸色,去求她拿种子,他们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在院子里偷听的月娘此刻眼睛中寒光一闪,这就是她的父母啊。
可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铁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答应了。
月娘原本想进去直接开口回绝这件事的,可是铁汉答应的一瞬间,她站在原地,眼中有些漠然的看着屋子里自己的阿爹阿娘,这样也好,以后便是两不相欠了。
她的眼睛里有水意,从今往后,她便是欠,也只是欠一个人的了……
铁汉用两亩地作为聘礼,总算如愿以偿的娶回来了月娘。
月娘的阿爹阿娘平白无故的得了两亩地,便是卖了女儿,也觉得划算,顾莞尔知道这件事之后,倒是觉得铁汉做的对,只要人在,其他东西总是会有的,月娘和铁汉都是勤快人,难不成还能过不上好日子。
月娘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个真正的牢笼,才能获得新生的自由。
罪村的婚礼简单,铁汉名下的两亩地过户给月娘的阿爹阿娘,铁汉置办了一个红盖头,将月娘迎回来了家里,跪拜天地父母,四礼宗成,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铁汉原本姓王,以后月娘也就成了王嫂子了。
顾莞尔亲自送上了礼物道贺,她送的是专门去集市上买回来的新布,罪民只能穿麻布,可是新布也难得,月娘珍惜的收了起来。
“莞尔,谢谢你。”
铁汉家里如今没了两亩地,也算是家徒四壁了,可是月娘嫁过来,竟然是觉得难得的心安。
顾莞尔握着新娘子的手说道:“我今日来贺你两喜,一是新婚之喜,二是自由之喜,从今往后,你能真正的为自己活着了。”
月娘听顾莞尔说这话,忍不住和铁汉对视一眼,相识一笑,两人眸中都有难掩的羞涩。
新人的洞房花烛夜,顾莞尔也不会不识趣的打扰,修远和阿钰恭喜完,便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
破旧的茅房里,一片红布盖头却让整个气氛喜气盎然。
“铁汉,因为我没了你全部家当,你后悔么?”
月娘还是忍不住问道。
铁汉摇了摇头,抓着月娘的手说道:“对我来说,你比那些东西更宝贵……”
屋子里的烛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熄灭,月亮高高的升起,遍洒满地月光祝福着这一对新人。
眼瞅着秋收时节悄然将至,也是赋税征收的时节了。
罪民徭役赋税重,可是前段时间闹得事情,一些罪民的田地里粮食注定赶不上这次征收了,不过这件事大家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拼拼凑凑,总算凑够了大家的赋税,可是家家户户也颗粒无存了……
但是大家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总算应付过去了赋税,若是不及时上交赋税,便是良民也是按赋税罪论处鞭笞五十,关押户主入狱,限期缴纳,若是缴纳不上者,徒刑一年。
大多数良民便是连鞭笞五十都熬不过去的,便是熬过去受了重伤,又被关入监牢,一条命也就没了。
良民百姓尚且如此,对于罪民的制度自然就更加严苛,若是罪民交不上赋税,鞭笞百,腰斩于众。
看焦武将赋税册子上的名字一个个划掉,大家伙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又留下了一条命,渡过了一个难关。
浚县的县令得知罪村的赋税竟然如实缴纳,心中一阵奇怪,不过也没有想更多,不要影响他的政绩变好。
衙役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征收赋税。
在这个时代,赋税是这时候的主要财政来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对于当地的官员便是大罪,因此对于不缴纳赋税的农民,刑罚也相对严苛。
说起这件事来,对于李秀才家里来说,这赋税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他们家李秀才有了功名,如今也算是耕读人家,赋税按照政策得以减免。
可是对于李秀才家里的人来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烦恼,家里虽然不用征收赋税,可是眼瞅着自己儿子读书,那可也是一笔大开销。
李秀才的父母不禁琢磨起该给儿子和阮玉筹备起成婚的事情了。
这事情若是从前提出来,李秀才自然不会抚了自己阿爹阿娘的意思,乖乖的娶了阮玉,可是如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