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子一侧，就把枕头抓在了手里。

月曦又抓起另一个枕头砸过去。

乐天丢下手里这个，接住新砸过来的这个。

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像是大人宽容地看小孩子发脾气。

月曦更恼火了，还想再扔，但两个枕头已经都扔完了。

她只好去抱被子。

乐天笑得不行, 往前一扑，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扑倒，笑笑地说：

“昨晚不是还不愿意跟我盖一个被子吗？怎么这会儿想通了？”

“什么跟你盖一个被子？我是用被子砸你好嘛！”月曦抓狂了。

乐天按着她，笑得有些无赖：“小乐天是好人，为什么要砸他？”

月曦躺在那里瞪着他，但没占据地利就是没气势：

“什么好人？好人会偷看别人换衣服？再没有比你更坏的大坏蛋了！”

“我又没有偷看别人, 我看的是自己女朋友。”

乐天笑得一脸欠揍：“再说又不是没看过。”

月曦气鼓鼓地用眼神谴责他。

乐天笑着松开她：

“好了，不逗你了，快起来洗漱吧。然后咱们就要继续上路咯！”

两人这样玩闹一通, 打开房间们出去的时候。

看见对面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没有行李。

那个房客似乎已经走了。

“这人真奇怪，深夜来，天不亮就走，好像不想让人看见一样。”月曦疑惑地说。

乐天不以为意地笑着：“晚上早上都不洗漱，这人真不讲卫生。”

月曦被他逗笑了。

闲扯了两句，两人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们先去吃早餐，在一家早餐店里吃了米汤油馓子。

临走时，乐天顺便问了一下老板娘，去掖州的车站是不是昨天他们下车的车站。

老板娘操着武州普通话说：

“巧了，我们当家的今天跑掖州，你们搭他的车去呗。

“武州到掖州的大巴，一张票是五十八，我们收你们一人四十。

“这样大家都合适, 你们也省两个钱，小车坐着还舒服，我们也顺便挣点儿。”

“当家的？”乐天不太理解这个词。

“就是老公。”老板娘笑着回答。

“那你的当家的什么时候出发？”乐天问。

“就是早上，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准备好没有。”

老板娘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用武州方言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二十分钟准到。”

二十分钟后，乐天和月曦上了早餐店老板的私家车。

车开出一段以后，西装男等五人的私家车也开动了，远远地跟在后面。

私家车上，早餐店老板操着武州普通话，和乐天、月曦闲聊。

“我家婆娘，嘴巴巧、心眼活，地板缝里的钱都能抠出来！”

老板笑眯眯地夸自己家老婆。

乐天和月曦只觉得他们的称呼有意思。

当家的、婆娘。

很古老很粗犷，但又特别亲昵。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掖州市区。

已是中午了，又到了吃饭时间。

乐天让老板把他们放在了小吃街入口处，两人手挽手走进小吃街。

身后，跟踪他们的汽车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 一个满脸痘痘的男人下车跟上他们。

乐天和月曦去吃了当地小吃卤肉炮仗。

吃完饭, 乐天拿出手机让月曦看旅行攻略：“下午想去哪儿玩？挑个地方。”

月曦指指其中一张图片：“去骑马。”

乐天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那就赶快走, 这会儿走还能赶上中午的班车。”

“好。”

从小吃街出来，两人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到汽车站。

又在汽车站外面等到班车，前往马场。

掖州的气候比武州好，从市区到马场这一路上的风景也是可圈可点。

可是乐天和月曦却没怎么好好欣赏。

原因是——那坑坑洼洼的路。

班车开上去，左摇右晃、上蹿下跳，晃得人七荤八素。

乐天在刚刚发现路是这样的以后，就很有先见之明地给月曦吃了颗晕车药，才让她勉强撑到下车。

终点站是马场一厂，车站附近就有一家民宿。

乐天立刻订了房间，带月曦去休息。

他们进去之后，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也停了下来，几个人下车，走进大门。

乐天揽着月曦进了房间，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去张罗热水。

水来了，他左手揽着她，右手端着水杯喂她。

月曦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有点儿晕车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如临大敌的，好像我生了什么大病。”

“别胡说！”乐天斥道。

月曦笑笑：“不过说来也奇怪。在废土，我什么苦没吃过。

“怎么来了这里，我反而变娇弱了，坐个车还会晕车？”

乐天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让她躺平：

“不是你变娇弱了，你从来都不娇弱。

“会晕车，大概是因为你以前在废土，没怎么坐过车，尤其是长途车。

“再加上大巴是密封的，空气不流通。”

也许是吧。

在废土，汽车可是稀罕物。

军队里有负责运输的车辆，大人物也有小汽车可以坐。

她嘛，出行都是靠两条腿。

密封、空气不流通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

那里的建筑难得有玻璃，空气只会流通得太快，飕飕的。

她没有再纠结自己有没有变柔弱的问题。

就算真有，乐天也不会在意的。

她抬手拉住乐天的胳膊：

“你也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吧。我这一晕车，咱们今天恐怕是没法去骑马了。”

乐天俯视着她，被她轻轻拉着，心里有种很柔软的感觉。

被关心，且被依赖。

他拍拍她的手，顺势躺下来，安慰她：

“不是因为你晕车了，咱们才不能去骑马。

“是因为今天太晚了，去了还没玩，就天黑了。

“我看旅行攻略上，好多人都是头一天到，住一晚，第二天再去骑马。”

月曦柔柔地看着他：“嗯，那就睡吧，睡起来吃好吃的。”

睡一觉起来，果然又精神大好，胃口大开。

晚饭是一种叫炒拨拉的美食。

是用铸铁鏊子，将切好的羊杂，用葱花、蒜苗和各种调料勐火爆炒。

西北的天气比中部地区寒冷，昼夜温差也大。

十月下旬，傍晚时分，已经挺冷了。

正适合吃这热乎乎的炒拨拉。

麻辣味的羊杂，吃下去浑身暖乎乎的，再也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