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哈哈哈,见面就是缘分,来,给两个钱花花。”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寒门学子不名一文,万望见谅。”一个尖细的声音回道。
“……苟哥,这人说啥呢?这话啥意思?”又一个粗哑的声音。
“我哪儿知……咳,朱弟,你去,去他身上摸两个钱出来。最烦这种文绉绉的,识字了不起啊?咱们懒得和他啰嗦!”先一人道。
“好嘞!”后一人应道,“哎,你躲啥呀!摸你一下怎么了?你越不让摸我还越想摸了……苟哥,这是个大姑娘吧?手真滑溜啊!”
“真的?扒开看看就知道了!扒了,咱兄弟俩好好摸摸!”
“好嘞,哈哈!”
梁端实在听不下去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前一日他赶路赶到后半夜,路过这破庙就猫在后殿里打了个盹,没想到天刚蒙蒙亮,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在前面吵吵嚷嚷。
什么猪狗,劫财不成还要劫色吗?这种事要是坐视不理,真是枉为学武之人。
“在,在下七尺须眉,绝无龙阳之好,还,还请两位大侠……啊!啊!呀!!!”
梁端刚想提剑上前,听那尖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也是一愣。这是劫的什么路数的色?
又听到尖叫,才回过神来赶忙加紧了两步。
“什么七个什么煤?哎你会不会说人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真是急死我了,苟哥,他又说啥呢?”那个被称作朱弟的一边对那一身细皮嫩肉上下其手,一边问他家苟哥。
“他说,他是个男的。”梁端自转出到前殿,帮他答了一句。一眼看去,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正把一个清秀纤细的书生逼在墙角,扯他腰带。
那两个人听见竟然忽然来了个外人打扰他们的雅兴,立刻把那梨花带雨的书生丢到地上,对着梁端打量了一番。
梁端也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服色相同不说竟然还都佩了剑,这莫不是有门有派的人吧?哪个门派,能纵容弟子干出这种事来?梁端一皱眉。
“你是什么人,管老子的闲事?”苟哥道。
“快滚!不然我们兄弟的剑可就不客气了!”朱弟拉了架势续道。
“在下……”梁端起了个头,想起这两个人听不懂太文绉绉的话,改口道,“我叫梁端。”
说着解下披风,露出里面那件浅青色镶边的白袍来。
“我管你叫什么!滚一边去!”苟哥使了个眼色,朱弟便扑了过来。
唉,梁端叹了口气,看来是个不识货的。错一步闪身,轻松躲过。苟哥见状,也扑了过来,梁端仍躲过,顺势向前两步,将披风扔到了那瘦小书生身上,瞥了一眼那书生的模样。梁端自己少年时也是个瘦弱白净的,没少遭人嘲笑,这些年勤练武艺又风餐露宿日晒雨淋,面皮上了些颜色身上添了些筋肉,才渐渐好了些。此刻看这书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情,打定主意保他周全。
“小兄弟,你记着,这世道虽人心不古,但我辈武林中人,还是行侠仗义的多。不用怕,有我。”梁端说完,转身挡在那书生身前,看着那二人。
“哎呀,怎么,会两下子?来啊,我们兄弟不怕你!”苟朱二人说着都拔了剑,拉好架式等梁端进招。
梁端皱了皱眉,不太想平白与人械斗,便剑不出鞘地虚向下一扫,再一挑指天,正是光华剑法起手的一招“旭日升”。这一招是光华门生过招时第一招都要使的,意为今日不过切磋武学,无意伤人。这旭日升气势十足,又极好认,一般江湖朋友都识得。
那二人毫无反应,见他不攻,朱弟挺剑便上。
唉,梁端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识货。两下隔开了那朱弟的劈砍,将他逼了回去。
“出剑,教你见识见识我们三山正宗的剑法!”退了回去还兀自叫嚣着。
“怎么,两位是三山派的?”
“哼,三山派那些老不死的算什么东西!”
“……那两位是?”
“我们氿山派才是三山正宗!”
梁端哑然失笑。三山派虽人才凋零,好歹也是个百年大派,和他光华也曾有些交情。立派日久总会有些旁逸斜出,这氿山派自立门户以来没少惹事,多少次都是三山派出面调停的,却换来了逐年变本加厉。这也是他为什么想到要去氿山派就烦闷。
怎么如今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反而骑到祖宗的头上去了?
见梁端兀自摇头,朱苟二人一起提剑偷袭。梁六侠余光瞥见,仍剑不出鞘,一招大开大合的“朗乾坤”,运上了醇厚的朝暮真气,逼得朱苟摔在了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了。
梁端再叹了口气,刚转身想去扶那书生,忽听耳后风动,拔剑反手当当两下,把两枚暗器原路打了回去。朱苟慌忙躲闪,衣襟袖管还是被钉在了地上。
“呵呵,”梁端冷笑两声,收剑归鞘,想起了昨日听的曲子,扶起那书生道,“小兄弟你看,所谓‘魑魅魍魉,鸟尽弓藏,李代桃僵,假凤虚凰’,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