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终于在一个微雨的黄昏,黄芪耳语来报。
吴是何哆嗦着丢了笔,连借口都忘了编,夺门而出。还是黄芪帮他收了纸笔掩了门,与门口小二交代水少爷有事相请,吴阁主今日早退。
水肃芹到门口迎吴是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回来就看赵长安那个不安分的撑着要坐起来,吓得两个人慌忙跑上前扶他。
“你干什么!”
“赵哥当心!”
赵长安显然没打算躺回去。
“我,我没……”一个没撑住,手上一处绷带又微微见了红。
梨舍的床连个靠的地方也没有,吴是何只好坐在床边,扶赵兄靠在自己身上。转眼肃芹已经拿来了新的绷带,拉过了那只见红的手。
赵长安碰着芹芹一双嫩手,听着小何鼓噪的心跳,逐渐理解了现在的状况。当初他是知道自己能回到济泽堂,才敢放心弄一身伤的。虽然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但是被两个文弱后生这么围着,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有多好笑呢?就好比那一日,小柒说他要是个姑娘家就好办了。现在这模样和那个笑话差不多好笑。
“哈,哈哈……”赵长安低笑了两声,找回了说话的感觉,“你俩,我这,真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一睁眼就说浑话。
水肃芹已经习惯了赵哥说话他听不懂,吴是何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敲他脑袋。
“你要是个姑娘家,我真想找个结实屋子把你藏起来。”
“干啥啊?凭啥关我!我没答应加入你家呢,你有什么权……嘶!”
“赵哥,别乱动。”
不知道这人一通胡闹扯到了自己哪里,似乎真的很痛。只见他一时没再说话,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抿得比脸还白。
“芹芹你轻点儿,”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赵长安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你说我这会不会留疤啊?”
“这一道应该不会,不过有几道么……”
“留疤就留疤吧,没事儿没事儿!以后说不定还更受欢迎了呢!现在的小丫头片子们就喜欢这样的,觉着像英雄。下次一起去喝花酒,别怪我抢你们风头啊!”
“喝什么酒?”
“谁要和你一起去!”
两个声音叠在了一起,老赵没听清,继续兀自念叨着,“我答应了樊赛楼的樊妈妈,过几天带朋友去一回,咱们过两天……”
“赵哥,不管什么酒,你暂时都不许喝。”
“我说小大夫啊……”
“就算你想留疤,喝酒也不行。”肃芹看了看他刚刚重新包好的手,“不过你真的要我留几条伤口不处理到位吗?那以后阴天下雨,少不得要痛的。到时候想再治,要麻烦很多。”
“啊?不是,那个,我就是这么一说,芹芹你咋还当真了……”
“那现在是要治还是不要治?”
“治!治!你随便治!我刚才说着玩儿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一句是可以当真的?”
“是,是!我的好大夫,您老就治了我吧,我一定乖乖挨您治!”
这一句终于让肃芹听出是在玩笑了。他一边收了换下的绷带,一边同何兄笑道,“赵哥这么有精神,看来是好多了。”
“难说。”吴是何想也不想反驳道,“芹兄,你别被他唬住了,这人就是个骗子。”
“……”
到底“望闻问切”四个字,老赵最多也只能糊弄两个半。肃芹闻言,回来认真给赵哥诊了一回脉,对何兄表示了赞同。当即写了方子,亲自拿去煎药,又嘱咐何兄陪赵哥说话,说要趁他醒着吃上一回。
虽然没人吩咐,但黄芪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堆被子,叠得厚厚高高的作了靠垫,把吴是何的肩膀解放了出来。两个人可以互相看着说话了。
“何,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