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只得与他一起重新推演了当日所见的昭昀剑法。杨耀生竞陵剑练得纯熟,又一直对昭昀剑耿耿于怀,不停发问。阿柒也对昭昀剑法一知半解,不过勉力一一作答。杨耀生是个一点就透的,不用阿柒多说,他便在空地上自己和自己比划了起来。
“……所以她们这一招第一剑是虚,第二剑才实攻是吧?怪不得……好,那就不管她这第一剑,不如本人先手抢攻,看她再敢使虚招直接把一条手臂送给我,哈哈!……好!这就对了!然后呢?喂,南小柒?”
阿柒见他一个人练剑,便走神去看那云海,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你看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看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觉得这风景很好啊。”
“不行不行!你知道什么!今天天气不好,要是大晴天,能一直看到山脚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哪天天气好你再来看就知道了啊,看我有没有骗你!”
阿柒听他说“骗”,担心他想起掌门不信他之事介怀,忙道,“我没那个意思。”
“啊?”反倒是杨耀生愣了一下,“哪个意思?”
“……没什么。”阿柒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哎呀……”杨耀生把剑一收,七手八脚地抹了抹满头满脸的汗,“南小柒,你有话就说嘛!我这荒山反正也没别人,就你一个,你不要客气啊,像在自己家一样就好!”
阿柒噗嗤一声笑了。明明这里是竞陵一派处罚弟子面壁思过的所在,她以为自己是受人所托来探监的,没想到这牢狱中的杨耀生却觉得是有客人来了他家作客的。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杨耀生认真以为刚才一通乱抹把自己脸上抹出了什么,跑到存水的大缸边照了照。
“没什么。我是觉得,看你这么有精神,你大师兄也不必担心了。”
“大师兄?”杨耀生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说你怎么会来我这儿,是他叫你来的!怪不得!我就知道一定是!”
阿柒笑着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我的事又让他担心了是不是?他内伤没事了吗?他看起来怎样?你和他说话了?他好不好?”
阿柒被他这连珠炮炸晕了,笑问,“我先答哪一个?”
“你先告诉我他没事吧?”
“有水少堂主在,不会有事,这你放心。”
“师父也没事?”
“他二人都有芹兄诊治。我昨日见你大师兄时,他说他们一切都好。”
“好,好,没事就好。可是大师兄他,就算他的伤现在问题不大,他是不是,是不是还是……”
阿柒隐约听出了他要问什么,便道,“他没让我说他担心你。”
“他不说我也知道!”杨耀生跳了起来,“他先担心担心自己好不好!都差点把自己搞没命了,还有闲心担心别人!他这个人老是这样不知轻重,真是,真是……”
阿柒觉得他就差一句“急死我了”。
“我在这里有什么可担心的?这里比兰寮住的还宽敞呢!反正师父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管不了啊!大师兄他又不在乎!他怎么能不在乎呢?那个楚惟知就是算准了他不在乎搞一次又一次!我还要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我还不能揍他!我就看不惯!我,我……”
这次是“气死我了”。
“嗯……”阿柒帮他总结了一下,“看起来,你在这里是又急又气,我就这么和你大师兄说?”
“你疯了吗?”杨耀生又跳了起来,“你这是造谣我告诉你!你这怎么看的?你这么跟他说他不是更担心了吗?你想急死他吗?他这个人总是……哎呀我不看着他就是不行。”
“那……我就说你担心他。”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说!你不要和他乱说啊……万一你说得他想来看我怎么办?万一他也烦得睡不着怎么办?少堂主大夫不是说了他需要好好养几天吗?不能叫他胡思乱想。”
“……那我和他说什么呢?”
“当然是说我好得很啊!说我认真练剑呢,你不是也来帮我练剑的吗你就这样说啊!别的什么也不许说!”
“……那好吧。”
阿柒忽然觉得这大师兄小师弟两个倒还真的有趣的很,明明都担心对方,却都不愿让对方知道,不愿叫对方担心。
“啊呀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继续练剑!刚才说到哪一招了?对了,是这一招,你帮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