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吗？姑娘可在屋内？”

第二天一早，阿柒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不知是不是前一日登山劳累了，她竟一不小心睡到了天光大亮。听见有人叫门忙起身，却见阿阳已守在门口，瞪着外面敲门的人影。

昨日才说过不会来打扰，这又是有什么事呢？

“请问是哪一位？”

“在下楚惟知，特来拜访姑娘。”

“楚公子，请稍候。”阿柒又低声吩咐阿阳，“请楚公子到外面亭中等我吧。”

阿阳答应着去了。阿柒匆匆忙忙梳洗好，出来看时，阿阳正要把楚惟知按进水里。

“阿阳，住手！”

阿柒紧跑两步，阿阳眨眼就乖乖退到了她身后，还顺手帮她拉了拉跑得翻起的裙角。

楚惟知半个身子悬在水边，反手一拍塘旁一块大石，借力挺身跃起，落地站稳理衣衫见礼，“姑娘。”

这位楚公子今天身着一袭白衫，腰间只带了扇子，没挂佩剑，越发不像个江湖中人了。

阿柒刚想训斥阿阳，楚惟知向前抢道，“姑娘莫怪，是我要与他切磋的。在下学艺不精，见笑了。”

“阿阳不知轻重，公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姑娘。不过姑娘这个下人当真是好身手。”

“阿阳不是下人。”阿柒不假思索反驳，又觉着自己有些唐突，刚想解释，楚惟知却又抢先道，“是在下失礼了。姑娘和这位小兄弟……”楚惟知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柒，“我原以为，姑娘是和小师弟，唔……”

阿柒听出了他的意思，只好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阿阳与我情同家人，杨耀生只是萍水相逢。”

“真的？”楚惟知一瞬间喜形于色，忙自己收住轻咳了一声，“失礼了。在下之前觉得，姑娘这般人物恨没能早些相识，却原来并非名花有主，幸好幸好……”

“公子谬赞了。”

“哪里！在下句句真心。不说旁的，单看姑娘这衣衫，便知姑娘这品味涵养是不同一般的。”

“……”阿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还没被人这么当面夸过。今日穿的是福业祥顾裁缝的作品，花色式样可能确实在这边不太常见吧。

“呀，是我唐突了，对不住，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总是想着什么就给说出来了，嘴快了些，你可别生气呀。”

“……不会。”阿柒勉强笑了笑，“不知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哎，瞧我，”楚惟知惊道，“姑娘快过来……我想着姑娘没用早饭，就给姑娘送来了。这里的风俗早上饮茶吃点心，我捡了几样本地特色的，请你尝尝……”

说着走回了塘边亭中，亭内桌上有一只四层的大食盒，楚惟知上前打开了，一样一样拿出来，“还好还好，还热着，来啊，柒儿姑娘？”

阿柒略一犹豫，就听见阿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了一声。

“这位……弟弟也一起来吃吧？”

阿柒只好带阿阳坐到了桌边，“如此，就多谢了。”

各色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大多是蒸制的花式面点糕饼，几乎都是不曾见过的，倒也有趣。阿阳早就狼吞虎咽起来，顾不上旁的了。阿柒尝了几样，味道也确实不错。楚惟知也陪着吃了些，一面不住介绍布让，“你喜欢就多吃些，我下次再给你送来。”

“多谢。也不必麻烦的。”

“怎么是麻烦呢？不会不会，能见到柒儿姑娘我开心还来不及……”话说一半忽又收住，“啊，我是说，姑娘远来是客，我们本该一尽地主之谊的。况且……况且姑娘救过小师弟性命，我这也不能报答万一……”

一面吃点心，一面又东拉西扯几句，楚惟知终于又正色道，“我今日来，其实还想和姑娘说，我不知道小师弟和你都说了什么，但我们竞陵山上和睦团结，我也不知他对我有些什么误会……”

阿柒听出来了，这些话才是楚惟知来这一趟的目的。

楚惟知见她不言语，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这个小师弟总是喜欢瞎想，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我……不想你误会我……”话音低了下去，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别责怪小师弟，他只是顽皮，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心。”

阿柒越来越糊涂了。眼前的楚惟知说得真挚，但杨耀生遭昭昀派围攻是她亲眼所见，到底真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