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割腕子放血装满一只酒葫芦,这样莫名其妙的事看得赵长安张口结舌不说,把下巴安回去以后他还得一头雾水地把那骇人的葫芦收好,一边惦记着回去非要让书生解释个明白不可。
而做出这样莫名其妙之事的这位薛兄,却好像只是倒了杯茶那样简单。
只见他仍坐下,玩笑着叹气,“可惜了这葫芦,我可得赔他一个才好。”
“这个我会!”老赵道,“拿我这个,跟你换。”说着解开了腰间自己的酒葫芦,把桌上那壶根本不能喝的“妖物”挂了上去。“对了,你可得跟老沈带好啊!好歹也是我赵长安到此一游!”最后把自己那葫芦往前一推,“不许嫌弃我!”
老薛听他这么说,便真的摆了个嫌弃脸。
老赵没想到这人忽然顽皮起来,立刻跟着皮。
“你嫌弃我不要紧,老沈不嫌弃就行啦!”
加倍的嫌弃脸。
“你少来!你这是吃飞醋我告诉你!”
老薛“嗤”一声乐了,摇头笑道,“老赵啊老赵,你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出在你这张嘴上。”
赵长安听得汗毛直竖,皮不下去了。
“不过你眼下这个状况,也该禁禁酒了。对了,屋里桌上金创药绷带都有,老赵你等会儿自己处理一下,记得拿瓶药走。其他有什么用得上的,只管拿。”
老赵听出来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所以刚才到底是那句话没说顺?
“还有这个,你们那个孩子扔这儿的。穷乡僻壤没用的很,你们拿回去路上用吧。”
说着丢出了几张纸。吴是何捡起一看,都是“连升号”款的大额银票。老赵看清了面额,忽然觉得阳仔其实比看上去靠谱的多。
“我呢,去找隔壁李婶聊会儿,谢谢人家的包子,再蹭个晚饭。”老薛说着拿了那空笼屉站了起来,“今日这小药铺也是蓬荜生辉了,我……我很高兴,也为你们高兴……二位自便吧,有缘再见了。”
说完举个笼屉扬长而去了。
午后的艳阳投下斑驳的树影,在微风中飒飒作响,唯余两人呆立原地。
“……走了?”老赵瞪眼,“他,他这……就这么走了?”
吴是何没答话,向着薛兄已消失的背影行了个礼。
“我听他这意思,吃完晚饭才回来?就把咱俩扔这儿不管了?他家不要了啊?这么不见外?”
赵长安看了看吴是何,吴是何也看了看赵长安。
“唉,那好吧。”还是老赵先开腔,“这算怎么回事儿呢……我看咱俩不如先睡个午觉算了。”
“赵兄,你还是先……”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赵抬手抬猛了,扯得自己又咧了咧嘴,“嘶——好啦好啦,我自己去,自己去还不行吗?我可不想再被你个书生推倒第二次了……”
说着自己去屋里找金创药了。吴是何忙跟上去帮忙,“今晨又出了什么事?你又做什么了?怎么会提前上路的?”
“哎呀,我也没想到铁锅都那么重嘛!”
“啊?什么铁锅?”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跟你说啊,连二可真是个活祖宗……”
老赵便细说了晨间之事。两人一面聊,一面给老赵换了伤药,又各自休整了一番。主人不见外,老赵就真的不客气,搜刮了不少东西,打了个包袱带走。两人行李都跟着阿柒他们上车了,有了这些总好过一路两手空空。吴是何过意不去便借了笔墨给人家留书致谢,被老赵抢了笔加了一行“赵长安到此一游”,看得吴是何一时出神忘了拦阻,让那人得意大笑了一回。
烈日渐弱,橘色的树影斜斜拉开。两人终于替主人掩上了满院药香,追着同伴的方向,并肩上路。